但定下神仔细看,她跟活人还是有明显区别的。
她脸上的皮肤,呈灰白色,质感上是介于干燥和冰冻之间的奇异状态。
脖颈有几处类似碳化的瘢痕,可能是长期受辐射造成的。
太空的无菌环境,让她完全看不出腐败的迹象,但砾岩估计,她的内脏应该早就被失控的肠道细菌,完全啃食光了。
想到这里,砾岩赶紧提醒道:“伶,暂时不要打开宇航服,避免内外压力不同而爆炸。”
“我知道。”伶带着哭腔回答道。
砾岩又看了看其他地方,发现她的腰间挂着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凑近一瞧,原来是一个杂志大小的太阳能电池板。
电池板背面,连接着一个小小的无线电收发器。
原来这就是信号持续了三十多年的原因。
每次转到正对赛克星的时候,光线照射到太阳能电池板,就会给无线电收发器短暂地提供电力,让它能启动并发出信号。
但是光线也会随时被垃圾区漂浮的物体遮挡,造成信号时断时续,伶听到的不连续的“嗒~嗒~嗒”声音,就是这么来的。
“这里有东西!”伶的喊声响起。
砾岩朝伶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宇航服左边胸口处的兜里,似乎装了东西。
伶小心地把东西取了出来,用头盔上的照明灯照着看了看。
“这,这是妈妈的日记本!”
“先收好吧,回去再慢慢看。”
“嗯!”
砾岩嘱咐伶用绳子捆好尸体,直接返回了“守望号”空间站。
为了维持低温,砾岩让几人把空间站上的冰柜腾了出来,用于暂时存放伶母亲的尸体。
自己则搞了点冰袋给自己拉伤的腹直肌和腰方肌做冰敷。
冰敷完,砾岩准备回生活舱躺一会。
刚进去,却看到伶正半躺在狭窄的铺位里,手里拿着那本日记,默默流着泪。
“怎么了?”砾岩问道。
“妈妈她,并不是完全靠自己的能力成为第一位女宇航员的。”
“啥意思?”砾岩讶道。
“她......和前宇航局的局长有不正当关系。”
伶眼神空洞,梦呓般的喃喃道。
“日记里,写的很清楚,她有目的地对前局长投怀送抱,和他保持了多年的秘密关系。”
“后面才在局长的力荐下,力压多名竞争者,成功当选宇航员。”
“原来妈妈是靠这种方式上天的,也难怪她出事后,宇航局直接放弃了所有的救援行动。”
砾岩先是震惊,然后是替伶担心,斟酌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个前局长,他现在人呢?”
“宇航局解散的时候,他也跟着退休了,我跟他还很熟。”伶淡淡道。
“你跟他很熟?”
“是的,桓硕局长,我刚进宇航局那会儿,他对我特别照顾,我还以为他是单纯的对后辈的提携,直到某一天,他提出想要我嫁给他,做他的其中一个老婆。”
“啊~?”砾岩又一次被震惊了,“那你答应了吗?”
伶白了砾岩一眼:“他比我大了三十多岁,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砾岩松了一口气,心道这前局长也是个极品,竟想母女通杀。
伸手摸了摸伶蓬乱的红发,柔声道:“好了,不管你妈妈以前做过什么,她对你的疼爱,是做不了假的。”
“而且,她死前都带着那个无线电台,可能真的希望你能循着信号,找到她。”
伶闻言终于把目光从日记本上挪到砾岩身上。
看到砾岩腰上的冰袋,伶歉意道:“对不起,给你们添了这么大的麻烦,还让你受伤了。”
砾岩面色一寒,冷然道:“不用道歉,你已经被终生剥夺宇航员资格了。”
没想到伶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而是爽快地点点头:“我接受这个处罚。”
砾岩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伶微笑着道:“虽然我以后不能以宇航员的身份上天,但是作为家属,是可以申请探视在同步轨道上工作的丈夫吧?”
“丈夫?哪个丈夫?”砾岩往四周看了看。
伶轻轻捶了砾岩肩膀一下,佯怒道:“还装?我告诉你,我到地面后第一件事,就是和你去结婚登记处注册。”
“恐怕不行呢。”
“不行?”
“空间站还有好多工作要做,你们先回去,我要留在这里继续干活。”
伶眼珠转了转,哼道:“那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结婚,等你回去再补手续。”
“这里?”砾岩愕然。
“没错。”伶从铺位里钻了出来,腿轻轻一蹬,朝砾岩飞来,“我等不了了,我现在就要把自己交给你。”
伶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已经是眼泛水光,面若桃花,呼吸也急促了起来。
“不要啊,我还是伤员。”
“失重环境下不要紧的,机会难得,我早就想体验一下在这种环境下那个了。”
“等等,你先把舱门锁好。”
三天后,“西北季风号”航天飞机顺利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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