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对藏匿在诺兰声音里的痛苦感到陌生,也是,从第一次见到诺兰开始,这个少年一直都是一副天塌下来都跟老子没半毛钱关系的姿态,何曾这么鲜活过?
诺兰背对着塞西尔坐在操作台前的椅子上,飞行器内部早就被层层叠叠的茧丝包裹透不进一丝光,塞西尔实力再好也没法在没有光源的情况下视物,他只能凭借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行。
没走两步,身前传来了动静,是座椅上的人起身的声音,带着细微的衣料摩挲的声响。
“别过来。”因为屏着呼吸,塞西尔的声音有点闷,却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冷肃,像是在下严肃的命令,“站在那里,别动。”
布料摩挲的声音果然乖巧地停顿了下来,虽然看不见,诺兰也没有出声,但就是莫名显得有点委屈。
塞西尔抬手捏捏发酸鼻根,定定神,一开口嗓音沙哑得像是被刀片划过似的,显然是受信息素影响不浅:“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诺兰。不能说。”
诺兰也很难受,但还是跟个乖宝宝似的回答了塞西尔的问题。
虽然说的都是废话。
塞西尔脑袋突突了两下,想深吸一口气又不敢,生怕一口信息素倒灌进来,把自己本来就不好保持的意识冲垮。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气得胸口发疼,塞西尔说出口的话还是冷漠异常。
“你在怀疑我……”诺兰声音痛苦又委屈,低沉得要命,像是用料和做工都上乘的大提琴,说出口时带着低沉的闷响。
随着话音,那衣料摩挲的声音又响起来。
“别过来,”塞西尔再次制止他,可这次制止无效,诺兰身后的椅子被挪开,轮子在地面滚动,发出咕噜噜轻响。塞西尔一咬牙,又开口,“再往前一步,我立刻就出去。”
诺兰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
塞西尔冷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诺兰:“……我没法回答你。”
塞西尔这次缓了更久。
飞行器内没有一丝光,塞西尔看不见诺兰被冷汗浸湿的脸,和贴在额头的碎发,也看不到诺兰隐隐超过他的身高,他只能听到诺兰还算平静的声音,但那馥郁陈旧的玫瑰花香却无孔不入,昭示着诺兰此刻的虚弱和无助。
信息素告诉塞西尔这里有一个需要帮助的雄子,让他心脏一阵阵抽疼,忍不住地想顺应本能去安抚帮助他。
塞西尔用力咬了一口舌尖,压下那欲望。
他闭了闭眼睛,换了一个问题:“你掩护的飞行器里是不是教皇?”
诺兰这次乖乖回答了:“……是。”
这就对了,塞西尔憋着气说:“你从一开始就在引导我去了解教皇的往事,从你离开……不,从你出现开始,我就走进了你的计划里……不,或者说,所有人都在你的计划里,对不对?”
“你利用梅尔文获得第一军团的信任,又在陛下登基的时候离开第一军团的军舰,去了艾萨克的航行舰。艾萨克……也就是艳垢,他是从主星系离开的,他知道主星系跃迁点的秘钥,你清楚这点,也知道他的弱点在哪,你激怒了他,让他把秘钥告诉了坦维尔,坦维尔就是这样进入了主星系。”
“至于我,你在离开之前,留下了一本书。教皇知道那本书里的内容非同小可,所以很快就来找到我,叮嘱我其中内容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但他为我翻译了书里的内容,引导我去查坦维尔入侵的资料,又弄伤布兰特,让我代替其成为皇廷护卫队的队长,他的目的是让我保护陛下和安殿下,但你的目的却是让我待在陛下身边,为什么?”
“再之后,你将布兰特从军部带走,引去陛下,故意让陛下抓到你,我猜这个时候,你你就是在找机会接近教皇,趁机带走教皇,对不对?”
“……”诺兰沉默着没有说话,塞西尔继续说,“你找机会用烟把我引去黑市地下,让我见到了安殿下,我在那里了解到了二十年前蝴蝶种实验失败的真相,在这之后,陛下抓到了你,我猜他们对你做了体检,陛下试图用你来进行第二次蝴蝶种实验,但在护送过程中,你离开了,同时,坦维尔入侵的消息传来,那时候你就已经接上了教皇,准备离开。”
“所以,那架飞行器里是教皇,从二十年前,蝴蝶种实验失败开始,你们就准备接教皇回去,所以派出了坦维尔,但是坦维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有突破帝国边防线,所以你来了。”
“坦维尔进入主星系,主星系情况肯定会乱,陛下忙于稳定局势和布防,一定会乱阵脚,你就趁这个机会带教皇离开……”
说完这句话,塞西尔就没什么力气了,他憋气憋得眼眶发红,腿也软了,靠在身后的茧皮上,也不憋了,大口呼吸着馥郁陈旧的玫瑰花香,感觉自己都快被腌入味儿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诺兰忽然开口了,介于青年和少年间的声线在寂静得吓人的环境里多少有些突兀:“说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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