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熟悉的装潢让伯特恍惚间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还被当成小孩的那段时光。
“下午好,亲爱的孩子们。”一个身穿黑衣的雄虫带着两名高大的蝴蝶种雄虫护卫站在拱门下,微笑着看向他们,“伯特,好久不见,希望你还没有忘了我这个糟老头子。”
他甚至不是蝴蝶种,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雄虫,从外貌来看,他唯一不普通的只有那堪称单调的色彩——黑发黑眼,与之相对的是白皙到过分的皮肤。他身高不到一米九,在一群高大的蝴蝶种中间显得格外……娇小。
雄虫黑发微长,发尾用皮筋束着垂在左肩,松散柔软的发丝因此将他左脸遮挡,平白多了几分温柔,额前柔软的碎发在风中轻轻摇晃,遮住了他因为黑白对比而过分清冷的眉眼。
伯特对雄虫十分尊敬,他抬起右手搭在自己左肩,弯腰对雄虫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绅士礼:“很高兴见到您,您还是如看上去一样年轻,亲爱的院长。”
院长温和地笑笑,对伯特伸出手:“你变得更客气了,看来出门这一趟对你影响很大。”
伯特只是把手放在了院长的手心,他的手比院长的要长出一圈,只能将手指的部分轻轻搭在院长白皙的手心,他苦涩地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虫族的一生很长,在他们生命开始的几百年后才有怀念和沧桑的资格。
院长已经经历过几个百年,而在他眼里,于伯特而言痛苦且漫长的二十年只是短短的“出了趟门”而已。
确实,相对于院长的伟大来说,自己这二十年,也确实不值一提。院长看上去跟诺兰在星盗航行舰上送葬的那名雄虫没有任何区别,同样纤细的身形和俊秀的外貌,但那个雄虫死得难以瞑目,院长却强到足以让他在这个充满了威胁的地方保持温柔的母性。
是的,这个围绕白炽星运行,位于行星之外,对现在的虫族来说也堪称奇迹的建筑体系,这个蝴蝶种的洞天福地,这片极乐桃源,全都出自这个看上去普通得没法再普通的雄虫之手。
院长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这个地方“社会”的定义,他给这个地方命名福利院,给自己冠名院长,好像这个地方不是由强大科技支撑起的神秘势力,而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家庭。
这不算一个很成熟的做法,没有统治者会这样给自己的社会下定义,但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里,这个做法是明智的。
这里生活的人们有很强的凝聚力,因为某些不可名状的原因,人们不会忤逆院长的任何要求,哪怕只是院长一个天马行空的想法,他们都会想办法去将其变成现实。
坦维尔就是这么来的,谁也没想过困扰了帝国二十年的难缠敌人,只是眼前雄虫在无聊时一句“如果外面的树能动就好了”而催生出的产物。
简单的寒暄过后,院长示意伯特跟他去一趟家里,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跟这小家伙说过话了。诺兰想要跟着一起去,被院长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一小时前坦维尔就把申请发给了我,他邀请你去一趟残次品处理中心。”
诺兰脚步一顿:“是准备把我也当成残次品一起处理了吗?”
院长回眸冲他笑了笑:“我看他心情不错,可能是想让你去观赏一下实验品被处理的场面,你不是还没有见过吗?”
诺兰抬手指指自己的眼睛:“……是让我用什么观赏?”善于发现美的心灵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院长笑得眼睛都微微眯起,像一只黑毛老狐狸。
诺兰本来还准备负隅顽抗一下,但院长只让人清了接应站的场,一出去诺兰也免不了被热心人士——特别是单身雌虫围堵的风险,两方权衡之下,诺兰憋屈地抬脚,前往去残次品处理中心的那班飞行器。
“诺兰上将!诺兰上将!”接应站外一个记者一马当先挤出泱泱人群,率先将话筒怼到了诺兰嘴边,“再次回到出生地的感受如何?”
诺兰面无表情地将他的话筒拨到一边:“不如何。”
记者面露尴尬,自觉地挪了挪话筒:“那帝国对您将伯特上校带回这件事有什么表态?”
诺兰:“没在意。”
记者:“帝国社会现状如何?您怎么看待帝国?”
诺兰:“不知道。”
记者:“……”
又来了,每次都是这样,院长每次接应都清场,出来之后又早早走在前面,只留下这个面如冠玉的煞神殿后。
这人嘴里要是能放出什么好屁来也就算了,偏偏每次好不容易过关斩将地把镜头怼到他面前,总是清一色的“不知道”“不清楚”“没在意”,像多说两个字能原地爆炸一样,连敷衍地说两句场面话都懒得,。
记者很难绷:“您能多说个字吗?”
诺兰这个死人机反应了两秒:“字。”
记者:“……”
记者在身后同行的哄笑声中让道:“打扰您了,舟车劳顿,希望您好好休息,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参加明天的加封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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