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勇最近才听说,那天国营饭店的“五村无票食材集市”开业,打投部兴师动众来了,队长王延东是个出了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主,结果是被许灼一个人,硬生生给怼回去的。
要不然,以他平日里作风,管你国营八营的,统统干掉。
三人边走边聊,许若谷嫌弃,想赶人。
可陈文勇这灯泡,很没眼力劲地黏着。
一路过后,许灼干脆道:“你先跟我去十七号吧,把我那里的皮子都给带回去,这样也省得我跑一趟了……”
“那个……”
“怎么了?”
许灼看陈文勇忽然迟疑犹豫下来,停下脚问道。
“我爹是不是要价特别高?”
“还可以吧。”
“多少?”
“一百。”
“唉……你们给了?”
“给了五十。”
陈文勇看着许灼,思忖再三,还是没把话说出口。
其实就他所知,附近皮匠不少,要价顶多三十。
这么高的价格也是离谱。
可那是他爹啊,他又能怎么说呢。
“老许,你别怪我爹。”
“我没怪,你怎么了,有话直说。”
“我家里欠了两百多块外债,家里那么多皮子,我爹又舍不得卖……”
“不是大哥,我看你们家虽然穷,也不是乱七八糟的人家,你爹也不是烂赌鬼烂酒鬼,还不和人打架混社会,怎么能欠两套房子的钱的?”
别说许灼,许若谷听到这数字后都呆了呆。
其实这年头的穷,本质上还是因为基础物资被票额限制。
加上制度限制,很多东西无法自由买卖,以至于匮乏。
大部分人肯好好干活,都是温饱可以,手里有钱花不出去的状态。
若说能欠钱的,不是没有,可欠这么多的,真罕见。
陈文勇叹了口气,犹豫再三摇摇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后有机会再说。”
“成……”
“老许,我爹做的东西真挺贵的,你确定?你要后悔,我去给你要钱。”
“老陈,只要你爹能按照我的要求,把东西做出来,这个钱我就觉得花得值,就怕他没这个手艺。他如果有,除了这次,下次我还找他。”
“谢谢。”
送走陈文勇,许灼回到了三十六号开始画图和计算。
这些天,因为黄鳝和蝎子这两件事托出去,他的作息时间也开始调整。
留在白天的时间逐渐多了起来。
这样除了炸薯片外,还方便解决很多事,比如设计十七号建筑图。
许若谷则撑着下巴,看着他画图。
“许灼桃,这个一进大门,为什么要立块石头墙?”
“这个叫影墙,也叫萧墙。”
“祸起萧墙的萧墙?”
“对。”
“有什么用,我觉得好碍眼,开门看到一面墙,啥玩意儿……”
“那你有没有想过,门一开,一眼看到里面的布置会怎样?熟人还好,陌生人呢?回头家里弄得太好,人家一看里面布局装潢,见财起意怎么办?”
其实萧墙还有个作用,就是用来挡开门通气后形成的穿堂风。
“哦……那影墙后面的水池呢?家就这么大,里面还种花。有花有草的,你也不怕夏天都是蚊虫……”
“这个是天井,下面是转运池,回头我种荷花养鱼。”
“那你中间不留露天门堂了,洗衣服洗菜怎么办?”
“留,但是还没想好怎么把木建筑风和水泥瓷砖融合。”
“唉……要我看,费事弄木头,不如钢筋水泥好。”
“等房子造出来,你就知道好了……”
“还没造出来,我就觉得你前厅造二层楼,中幢弄到三层,还建露天大阳台,后幢做成客房,用江南长院格局替代好好的四合院就是瞎来。”
“怎么你了……这么看不上我做的设计?”
“大哥,上厕所怎么办?提着马桶三楼上下,前后跑?我一想到以后洗马桶,晾衣服,就头大……还有,你这么弄要多浪费多少钱?多少时间?都说财不露白,现在大家都是平房,顶多两层,你三层比人家四层还高……”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许若谷吐槽。
倒马桶这种事都是家里女人来做的。
虽然以前许若谷从来不做,可是自从下乡后被监督逼着做各种事,她也早不是那个盼着留外学艺术的富家女了。
整天脑子里想的,也无非是衣食住行。
许若谷立马开门,外面站着的是许灼妈。
她连忙迎进来,给端高把椅子。
“阿姨,快进来坐,自家家,甭客气。”
“哦……嗯……”
许灼妈觉得这闺女很有礼貌,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那个……阿桃,外面有人找你,说是叫张远超,你认识吗?”
“呀……还真是……若谷,妈,跟我走。”
“去哪里?”许灼妈连忙问道。
许若谷拉着她道:“不用带,就去街上。”
三人一行走到南屋,见了在这里和许烨聊天,吃着奶糖的张远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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