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舒:“不心疼?那我可随便点了!”
花敬民露出笑脸:“不心疼,点!”
看着唐舒鲜活明媚的笑脸,花敬民也一起笑,眼神闪过些许温柔,又带了些失落。
他笑得心事重重。
唐舒立马走到窗口点菜,然后回头:
“你说的啊,不心疼!”
“不心疼!”
花敬民很爽快,看着唐舒不客气地点菜,笑容都真了几分。
“想吃什么就点,别客气!”
点完菜,三个人坐下,没等一会儿,菜就上了。
吃着饭,花敬民偷偷看了唐舒一眼,却发现对方也在偷偷看他,顿时心一颤,赶紧低下头吃饭,不敢再对上那双眼睛。
他不敢再看唐舒,把目光转向唐润。
“好兄弟,难为你还记挂我,为了看我还专门来了这个穷乡僻壤一趟!”
唐润爽朗笑道:“可别自作多情啊,我可不是专门来看你的!”
花敬民疑惑:“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专门来这里?”
“当然是来和你炫耀我们调到京城了!”
说完,唐润哈哈大笑。
“你还真以为我们有什么事啊?怎么,几个月不见,和兄弟生分了?”
花敬民赶紧摇头:“看见你们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生分?”
唐舒哼了一声,说:
“得了吧,我看你早就把我忘了!亏我之前还那么仔细照顾你呢!现在看来,一颗心都白白付了!”
唐润感叹:“当时你走的也太突然了,也不和我们说一声,我们也好去送送你啊!”
花敬民摇头笑了笑:
“我也没带什么东西,还不如别送呢,越送越伤感。到时候你们一关照我,显得我像个小姑娘一样!”
“那你也不能说都不说一声啊!当时你的伤都还没完全好呢,再在军队的医院里赖一段时间又怎么了?他们还能赶你不成?”
花敬民沉默了一下:“吃菜,吃菜。”
他不敢问对方什么时候回去,也不敢问对方是怎么和自己遇见的,总之,下午参加完选拔,出了结果就该回家了。
吃着饭,他的心酸涩起来,回忆不免拉回了还在军队的时候。
那年还是个大头兵,唐润和他是室友。
都是一样的身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一起训练,一起不守规矩,一起被罚。
头一年大家工资都是六块,偶尔还能一起出去凑一顿好饭。
后来又一起升职,偶尔一起出任务,放心地把后背交给对方,可以说是过命的兄弟。
自己第一次出任务,受了伤,就是唐舒给他包扎的。
唐润去看他,他才发现唐舒是唐润的妹妹。
受伤的次数多了,见唐舒的次数也就多了,唐舒漂亮,细心,性格开朗,看向他的眼神又那么亮……
花敬民不希望有人受伤,但不受伤就没办法看见她。
到底是诅咒自己和队友受伤,还是看见心仪的姑娘,这是个难题。
不过现实没给他在难题里挣扎的机会,因为他受伤的机会很多,队友受伤的机会也很多。
所以,他看见唐舒的机会也很多,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次,让他彻底心动了呢?
有一天在病床醒来,他看见唐舒拿着一把野花插在了他的床头,太阳照在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辉。
他看呆了,看见她带着笑意的脸转过来,他特别真心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唐护士。”
唐舒俏皮眨了眨眼:“这束花送给你,你要快快好起来!”
两人目光对视,他心里生出一种特别的滋味。
伴随着野花绽开的花瓣,阳光里飞舞的尘埃,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和她通透明亮的眼睛。
他感觉到自己的心开始萌动,一下一下,又一下,叫人心慌意乱。
他偏过头,不愿叫人看见自己羞红的脸。
唐舒笑着打趣:“里面很热吗,你的耳朵尖儿怎么这么红?”
花敬民平直的舌头永远说不出“尖儿”这样的儿化音,这不仅是口音的差别,似乎也是他和唐舒之间永远越不过的鸿沟。
能在军队里一直上升的是极少数,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大概就是到了时间,拿一笔钱,退伍回老家安排一个工作。
当一个工人在老家当然是很体面的事。
但唐舒一看就不属于小地方,她可以在海市,可以在京市,唯独不会在某某省某某县某某村,更不会是出身某某村的男人的媳妇。
花敬民想,自己努力一把,升到更高的位置,是不是就有资格向唐舒表白了?
他不敢和人家亲哥说,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田奋。
田奋大笑:“我看你啊,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可是军区大领导的侄女,本家在京市呢,你配得上吗?”
他彻底心死了。
在被那颗炮弹炸的时候,意识丧失之前,他想,如果自己能活下来,就和唐舒表白。
他的胸口,还藏着一朵已经风干的野花——是从那一束上摘下来珍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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