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一听到他这话后没有再出声,但杨乐多已经知道答案了。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杨乐多的嗓音有些发抖:“那他们会怎么样?”
时一不敢再直视杨乐多的眼睛,低下头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两只手,道:“药老的意思是尸体要用灵火焚烧才能保证灾疫不会被传播出去。”
杨乐多紧紧的攥住时一的手,带着最后的一丝丝希望问道:“师父的意思呢?”
时一艰难道:“师父同意了,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
杨乐多明白,他们的意思他都明白,只是他还是很难受,他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村民们死亡,即便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他认清了有些人确实不值得他这样伤心,但那群人里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值得。
他永远都忘不了,在灾疫发生后的一天晚上,一个中年男人拖着他水泡破裂后的胳膊来找他,希望他能杀了他,他不想成为他们和家人的累赘。
他永远忘不了那句:“放弃我去救那些刚刚被感染的人吧,我总觉得那其中有人是被我传染的,是我对不起他们。”
他只是不忍心这样一个人就这么死去,甚至在用灵火焚烧过后连骨灰都不会留下。
杨乐多嗓子有些发紧的问道:“决定好焚烧的时间和方式了吗?”
时一回答道:“有两种方法,一种是等着水泡长满身体后被折磨致死,一种是在现阶段服药昏睡后进行焚烧。”
时一顿了顿继续道:“经过这两天和村民的交涉,普遍更倾向于第二种。”
“至于焚烧时间,暂时决定的是明日午时在之前我们被绑的地方。”
杨乐多:“明日,这么快?”
时一:“你已经昏睡了好几日了,明日已经很晚了,很多人身上的水泡情况很严重,药老说:他带的止疼的药丸马上就要不起作用了,届时他们会很痛苦。”
杨乐多侧头望向窗外,依旧没有说话,时一不止一次的张口想说什么,最后什么没有说,只是无声的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杨乐多沙哑道:“那我明天能去送送他们吗,至少能见到最后一面也是好的。”
翌日
时一搀扶着这杨乐多从屋子里出来,说是搀扶其实杨乐多整个人的重量都在时一身上,时一搂着杨乐多的腰部微微用力支撑住他,杨乐多脚在地上但一点力气也没用。
一路上杨乐多见到了熟悉的面孔,有从房屋底下救出来的说以后要嫁给他的小女孩,有在知道他是狐狸后依旧对他感激万分的老婆婆,也有对他恶语相向拿着小刀要割他的肉吃的男人。
有好有坏,有老有幼,有说过话的有没说过的,有认识的有没见过的,总之就是乌泱泱一堆人挤在那片空地,在恋恋不舍和家人告别,也有全家都被感染抱头痛哭的。
“杨仙人。”旁边传来一声年老的声音。
“李奶奶,您这是?”杨乐多转头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老婆婆,明明前几天见她时,她头上虽然有些白发,但只是零星几根,如今头发已然全白了,先前硬朗的身子骨也佝偻的不行。
李奶奶叹了口气,愧疚道:“是我们家对不起你,我们家老头子很早之前因为操劳过度死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本来说你救了他,等我死后让他好好报答你,当牛做马都不过分。”
“却没想到天命弄人,我和我儿子都感染了这灾病,今日我和他都要一起去了,也是我这个儿子不争气这么些年也没娶个媳妇留个根,也没人能替我们报答你了。”
“是我们老李家对不住杨仙人你了。”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内疚和愧疚,难过的用那双布满周围的手重重拍了几下胸脯,眼里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流下来。
杨乐多身体条件不允许他去安慰一下李奶奶,旁边的时一也没有手劝慰李奶奶,所以就会看到杨乐多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哄着这位老人家。
白团子突然出声道:“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挺好奇他儿子是谁的,他们一家子有点惨。”
说曹操,曹操。
原来白团子的嘴不光抹过毒,还开过光,说曹操,曹操到。
“娘,娘你怎么又来找杨仙人他们了,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来打扰他们吗?”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从人群中穿过来走到李奶奶她身边,低着脑袋拉住李奶奶的手就要走。
他这一套操作下来,杨乐多连他的脸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但那道声音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杨乐多说的虽然是个问句,但语气很肯定:“等等,是你对吗?”
男人听到这话身子僵了僵,随即压低声音粗着嗓子道:“仙人认错人了,草民并未与仙人见过面。”说着把头又往下低了低。
杨乐多苦笑一声道:“如今除了你们二人谁还愿意称呼我一句仙人?”
听到这话,旁边的时一也望了过来,只定定的看着杨乐多也没有搭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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