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明见他哭成这样,不解又心痛,可他就是想不起与此人的半点往事。
叹息之余,他发现脸有点绷,好像哭过。
可是他想不起为什么哭,好像自己做了个很长很深的梦,醒来梦里的事就全忘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子里抽离去,此刻空得可怕。
而最近的关于记忆的事情,是最后一次见檀子仁时,儿子的异常,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法术?
“小姑娘,别哭了,可能我同你父亲长相相似吧。敢问你可有见到我的儿子檀子仁。我好像与他走散了。”
哭到浑身颤抖的人使劲摇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长久的术法控制,让檀明的大脑出现了间歇性的失忆。
他努力想要回想起什么东西,但就像用手去捧一缕风,只是徒劳。
“子仁好像是5岁了……不对,他已经成年了……檀子仁……”
此刻的檀明的记忆已经完全混乱,他甚至记不清檀子仁的年龄。
檀月煌自责心起,心痛已经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自己失去了“父亲”;而父亲失去了“儿子”。
檀月煌彻底懵了,这是他从未设想过的情况。
檀明由于想不起连贯的事情而开始抓狂,他满屋子乱窜着思考。
渐渐地陷入失忆的旋涡,痛苦而找不到出路。
他无助地仰着头,迷茫地从破碎的记忆里找寻儿子的过去。
“爹,对不起。”
檀月煌小声说着,心痛与窒息幕天席地包裹了他。
如果可以,他宁愿自己不曾被檀明捡到,这样就没有心痛没有难过也没有伤害。
“我不是你爹,孩子,你认错人了。但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居然开始想不起来了……我不配为人父。”
檀明的头像是被虫蛀空,他闭眼跌坐在地,两行泪从眼皮下流出。
随后泪竟然变成了红色。
檀月煌大惊失色。
他伸手想叫檀明起来,可手刚碰到他的身体,檀明的身体就径直跌在地上。
七窍流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他失声尖叫,抱着自己的头不敢相信檀明会这样不明不白死在自己眼前。
檀月煌崩溃挣扎着用手去抓自己的头发以发泄心中悲愤。
“是我害了爹……是我——!!”
檀月煌绝望痛哭,自责自己曾经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他哭嚎到最后,突然感受到心口一阵针扎一样的抽痛。
整个人不由自主弓起来,直往地上倒。
檀月煌捂着心口痛到失声,额头很快就渗出了冷汗。
此前的风雨山顶。
少符白与寒尘相对而立。
寒尘开口问道:“你方才所言何意?”
少符白面色微微凝重,他不答反问:“星君此来,是为继续封印商珝吗?”
“是。”寒尘言简意赅。
“为何?星君莫真不念旧情?”
少符白旁敲侧击,他已经发现了眼前的寒尘冷漠得不似曾经的天枢。
可为何会这样,他想不出缘由。
“旧情?我与他有何旧情,你大可直言不讳。”
寒尘不解更甚,联想到檀子仁封印情根记忆于檀月煌身上,他失忆谜题的拼图似乎又多了一块线索。
少符白哑然,他原以为眼前的寒尘在装,之所以不承认是因为见他与商珝在一起而生气。
可是从他的神色上看,似乎并非如此。
难道说天枢忘记了商珝?!
“若不是因为旧情,那星君何故对妖尊如此……”
少符白试探着,许久不回天界,他都不知道当年天枢身上发生了什么。
寒尘答:“我有暂时不能动他的理由。倒是你,你下界为妖,现在又同妖尊为伍,这是在违抗神族。你身为青龙氏族人,可想过此事被天帝知道的后果?”
“我做事凭心,不管那些虚无的东西。”
少符白端立寒尘面前,坚定且叛逆地看着他。
寒尘叹息,他不太明白眼前这年轻的龙到底在想什么。
“说神族虚无,你可知你罪孽深重。”
“自我在下界苟延残喘被商珝救起时,我便不怕站在神族的对立面。他给予我的东西,值得我为他对抗天界。他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少符白直接挑明了自己的立场,眼下的寒尘未有当年天枢一半情谊,只怕往后商珝又将为他所害。
寒尘淡淡地朝他看去,并不是挑衅也不是鄙视,就是单纯没看透这年轻的龙族。
“曾经我信错了人,致使商珝遭封印之难。如今我不会再让旧事重现,即使为此粉身碎骨。”
少符白继续说,但寒尘却越听越迷糊。
他总觉得少符白意有所指,可他完全不知道到底这龙族在指什么。
“所以你恨神族,宁愿为妖守在这中原地区数百年,也要护他周全。是这个意思吗?”
“是。所以如果星君要伤他,就请先杀了我。”
寒尘看着少符白那坚定认真的样子,心下了然,竟生出一丝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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