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兄,真的要纺依魂飞魄散吗?”
天璇此刻终究于心不忍起来,在她眼里,纺依不过是要个公道,并未犯什么大事,何至于被灭了神魂不允投胎呢?
“二姐,天帝指令,不可违背。况且纺依虽曾经受害,可如今她涂炭生灵,已然留不得了。”
开阳的话并没有让天璇内心安生多少,但此刻应该做什么,她心里倒还是记得。
于是第二重“散气阵”压下,顷刻间纺依连身子都透明了起来。
她的痛苦肆无忌惮地从她残破的身子里散布而出,所有傀儡纷纷惊叫扭曲。
那难以承受的痛,好似在一个人清醒的时候捣碎他的身子千次万次。
大地的灵气流失更加迅速,很快干裂的地皮下开始钻出游魂。
游魂同样被纺依的怨念以及痛苦感染,纷纷嚎叫着冲上天际。
可满天似利刃般的金线网笼罩大地,这群游魂又如何能伤到三位神族半分?
接着开阳就发现了异常:“等等,这群游魂好像是故意往我的阵上撞,他们……是在自戕?!”
很显然开阳的推断是正确的,从幽冥出来的游魂并没有想要攻击谁,他们只想为自己感受到的痛苦找一个发泄口。
自戕,便是最好的发泄。
纺依的痛苦还在继续,大地上鬼哭狼嚎,仿佛都在为她哀悼哭丧。
声浪一重胜似一重,不断冲击着天璇的岩浆圈结界。
为了停止这场闹剧,第三道法阵压了下来。
“灭精阵”过境,所以灵体尽数消散,就连幽冥来的游魂也不例外。
一切生机尽死,傀儡复归死尸;妖灵复归本体。
纺依的精魄止住了狂暴,变得祥和安静。
她仰着脸看着辜负她的上苍,脸上带了释怀和淡然的笑。
笑容越来越苦,她的身体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虚幻。
“我的罪,就是相信改变和感化。天枢,你相信吗?”
话音刚落,纺依便做星光散去。
满目疮痍的大地绵延数千里,为了杀掉一位神,付出的代价太大。
寒尘极目望去,目之所及全是烟与火海。
他也不知道用下界生灵甚至大地生机换一位神的性命到底值不值,甚至于,连纺依的问题他也没办法回答。
扪心自问,心空空如也。
如今的寒尘肯定是无法给到纺依一个客观的答案的。
唯有找回情根记忆,否则,寒尘对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感触。
此地的动荡,已传遍天涯海角。
东界妖帝重宴刚回宫,就被自己妻子堵了个正着。
“陛下!陛下你怎么亲自上场啊!你不知道妖尊并未彻底苏醒吗?上去找死啊!”
帝后的急切数落换来儿子的后缩,重宴无奈地啧了一声,答:“那万一呢,血宝都有反应了,我总不能不去吧。”
“那你就不能打探清楚了再去嘛?你死了我们孤儿寡母怎么办?!”
东界帝后不依不饶,她仰着脸质问重宴,一副今天定要讨个说法的样子。
“哎呀,很简单嘛。我死了,迟儿就继承嘛,这有什么难的。”
重宴摇摇头,取了头盔丢给侍从就往里面走。
帝后赶紧跟上,喋喋不休道:“那能行吗?迟儿才多大,我可不想他继续做妖尊的狗。商珝就只会使唤人,祂有过一次正经的决策吗?全是我们这些给祂善后,你怎么还能拉上儿子……”
“哎呀,好啦好啦!吵死了!让我安静会儿行不行!”
“嘿,你还想安静?!你知不知道……”
殿里妖帝、帝后争论不休,重洪迟愣愣地看着里面的动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最后只得朝着殿内拱了拱手,抱着头盔讪讪离去。
刚回到自己寝宫,重洪迟赶紧写信:
“老大,你那边成功了吗?
商珝这次必遭重创!经此一役,整个大荒妖族几乎都有影响。尤以南界、西界为首……”
崇砀山,凌华殿。
苏隶安看着重洪迟的信件,嘴角的笑越来越深,眼里的光越来越明。
看过之后,他随手将信烧了个干净。
“天助我也。商珝啊商珝,我都快为你感到心疼了。”
他嫣然一笑,走到了纯山尧的床前。
“你也该醒了,要不然,商珝就该跟天枢和好了。”
说着,他拔出了纯山尧耳后的两根长金针。
半炷香的时间过后,纯山尧的睫毛终于动了。
睁眼的那一瞬,光似两把尖刀直直往他眼睛里插。
尝试着睁眼,眼前的白雾过了好久才消散。
等他看清一切时,不由得浑身如被凉水浇透似的紧绷起来。
“这里是,纯姬的房间?纯姬!”
他试着喊了一声,没人回应,但感觉身边有人在。
挣扎想要起身,身边人居然不过来扶一下。
怒气开始在心头萦绕,他重重吐息转头去看,顿时愕然。
“苏隶安?怎么是你!”
苏隶安笑盈盈地看他,好笑道:“怎么不是我,不是我谁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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