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一个人坐在河边,手里盘动着两颗圆滑石子。
他们绝对不能留在这给薛寻当隐户,田契能流落到薛寻手里,看样子老东家薛贵信没几日好活了。
身后有规律的一深一浅脚步声,絮儿不用回头就能知道,那人是庆七。
“七哥,你怎么来了?”
庆七学她的样子坐下。
“村里人担心你想不开,我来看看能不能在河里捞个妹妹回去。”
絮儿被他逗笑,抛出手中的两颗石头,拍拍巴掌就地一躺。
“想不开?我就算做鬼都得是那个最通透的。”
庆七背对着她道:
“罗锅爷爷是为你好,咱们十几口人,不能全都落在麻六手里。
还好当时让你藏着,不然咱们可就一笼子全抓了。”
“七哥,我后悔没早点出去找你们,这样也许就能拦住大家,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让我头疼。”
“新东家眼皮子底下,你以为你能拦住多久?况且那时不止一个麻六。
就咱们村这些人,跟那帮无赖动手肯定吃亏。”
絮儿嗖地坐起来,庆七光是看她侧脸就知道,絮儿肯定在坏笑。
“说吧,又想到什么馊主意了?”
絮儿:“啧!不算馊主意。走,回去跟大家一起说。”
二人一前一后离去,完全不知道正有另外两伙人朝他们这个方向赶来。
“罗锅爷爷,我想到办法了!”
絮儿人都还没进院子,但喊声已经传进石罗锅几人耳朵里。
等她隔着院墙一看,除了孩子,各家能做主的基本都在呢。
“哟,正好人齐全,我有个想法……”
月上中天,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摸进村子。
两个孩子撑不住早已睡熟,小枣和细细、巧织等着大人们商量出个结果。
柴堆旁,几个人用极地的声音互相埋怨。
“都怪你,买个火折子多省事。”
“火折子不要钱啊?是我不让你买吗?”
“别吵了,来都来了,该说不说这破火石该扔了啊。”
“这还是我偷曹寡妇家的呢,凑合用吧。”
“那不是打不着吗?怎么凑合?”
丁家屋里,金细细胆小问道:
“你你俩听见啥声没有?”
二人都强撑眼皮呢,甚至刚才可能还睡着了一会儿。
巧织仔细听了听,道:
“没有啊,你听见啥了?”
金细细向小枣的方向靠了靠,害怕道:
“我好像听见男人说话了。”
丁小枣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
“我爹走路磨脚后跟,他们肯定还在罗锅爷爷家没出来呢。大概是耗子磨牙吧。”
金细细一紧张就想尿尿,可是她胆子小不敢出去。
伸手推推丁小枣道:
“小枣,你陪我出去一趟呗?”
丁小枣不想动,懒洋洋道:
“出门走几步就尿嘛,又没人看得见。”
“可是我害怕。”
丁小枣:“这么多人呢,你怕啥?喊一声我们就冲出去了。”
金细细请不动她,又转向陈巧织。
陈巧织趴在一边道:
“我不行了,我想眯会儿。”
再等就要尿裤子了,金细细委屈巴巴一个人摸到前门,小心走出去找地方。
早在屋里有人说话时,那些人就停了动作。
黑暗中,那个鼠目豁牙的猛吞口水,深秋的天里也不觉得冷了,脱了上衣扔在一边道:
“哥几个,先等会儿,让我尝个味儿去。”
另一人道:
“你个大豁牙,这时候发什么情?耽误麻六的事你兜着?”
豁牙不在意道:
“放心吧,误不了。我很快的。”
金细细感觉四周的黑暗里藏着无数的影子在窥视她,越害怕越急,越急越不敢蹲下。
“小枣,巧织,我害怕,呜呜……”
丁小枣在屋里不敢大声说话,怕把两个小崽子吵醒。
“这个细细又在装娇小姐了,难道在自己家找金元给她作伴不成?”
陈巧织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谁也没发觉,金细细已经有一会儿不发出声音。
豁牙捂着女子的嘴将其拖拽而走,其他三人在黑夜里此起彼伏地吞口水。
“要不……咳!”
“那个……”
“不差这一时半刻的,咱都没介意捡剩呢。”
三人悄默声去追豁牙。
丁小枣嘴上嫌弃金细细多事,但没听见响动,叹了口气起身出去找人。
“金细细,你好了没有?我告诉你别在屋门口拉大的。”
没人回应。
丁小枣什么瞌睡都不剩,在自家院子里找了一圈。
“金细细?金细细!”
焦急下她声调都变得尖利,别说陈巧织了,睡着的丁小强和林宝乐揉着眼睛坐起来。
“姐?咋了?”
陈巧织道:
“你俩在屋里老实待着,我出去看看。”
豁牙四人听见丁小枣的喊叫,担心惊动上河庄的人,干脆四人携手把人抬着跑。
金细细满心绝望,拼命喊叫也只有沉闷的呜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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