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罗锅老头缩成一团蹲在地上,摆弄着一堆木头和矛头。
最早先的犁其实做得出来,没有牲口拉犁,这东西太过累人。老白听着石罗锅指导,一点点做出个大体样子。
不过兵器上拆下来的物件,毕竟不是正经按照农具的样式打的,想要把它固定在犁上还得想别的办法,不然一下土走不远,早晚还得掉。
石罗锅有一种独特的韧性,而且做起什么东西,总要将其做到极致。
老白这样的人,只对新鲜事物兴趣正浓,过了那股劲就开始不耐烦。石罗锅早摸透他脾气秉性,剩下琢磨细节时就没带他。
“你算算木料有多少,把那个犁再做几副出来,村里没牛,春耕不等人。”
老白乖乖应着,心里觉得这都是白费,嘴上可不敢说。让疯丫头知道他在背后顶撞这老爷子,他才是吃不了兜着走那个。
外出的人陆续回来,小村子如一瞬间开花的锅,一百多张嘴吵吵嚷嚷异常热闹。
自从两匹马被卖了之后,小强和宝乐就把那只母猪獾当成新宠,每日都过去看几遍。
钱有吓唬他们俩:
“别总过来瞧,它憋着不敢下崽。”
丁小强不信,想了一会不知该如何说,吭哧出一句:
“她的孩子在长大,总有憋不住的一天吧?”
两个孩子的头发长出来一些,不过还是无法扎成鬏,此时两颗邋遢脑袋看着他,钱有真想用刀给他们剃光。
“有空看獾子,不如找你姐姐把头发梳好看些,看着真像两个讨饭的。”
金细细本不想管,但自家孩子被这么说心里不舒服。
于是对着那边喊道:
“小强,宝乐,跟姐姐回去梳头,别在这碍人眼。”
钱有不知那胆小丫头哪来的气性,这几步路走得,恨不得把土地公公叫出来似的。
不知怎么回事的钱有喃喃:“怎么了这是?”
絮儿和巧织回来的不早不晚,灶房那边暂时用不上她,于是拉着小枣离开。
“走,带你看个好东西。”
小枣的一双手被树皮磨破了皮,一碰之下钻心地疼。
她向后缩,絮儿一愣,翻过她的小手一看,一道道血痕看起来像是树皮给她的咒。
“怎么刮成这样?!”
絮儿声音带了点厉色,周边路过的几人都刻意放轻了步子。
小枣不在意道:
“睡一觉就好了,伤的是我,你紧张这样做什么?
不是有好东西给我看吗?快走啊,等下要开饭了。”
絮儿雀跃的心情一下子散了半数,傻小枣,做什么这样拼?大不了让毛雀去爬树啊?!
呼吸几次调整心情,絮儿笑道:
“你不是一直惦记邓宝的三叉刀吗?我给你借出来了,快来看看。”
小枣跳起来大声问:
“真的呀?在哪在哪?我要试试。”
絮儿欲言又止,你要是手心没伤,还能举两下试试。现在啊,拿眼睛看看就算了吧。
小枣绕着三叉刀哈哈怪笑,要是早有这个,她可能就不用上树了。
双手握在刀柄上跃跃欲试,碰到伤口让她龇牙咧嘴好一会。
“哇,好重啊,絮儿,这得不少铁吧?”
邓宝疾步走过来双手张开做着护卫姿态,一双眼睛瞪着他的宝刀。
絮儿看他如此,安抚道:
“我跟孟大哥说过了,明日还回去,你不用这么看护着。”
邓宝急道:
“不是,我怕黑丫拿不稳再砍了人。这刀厉害着呢。”
丁小枣气鼓鼓道:
“你白,就你白,你怎么不叫邓白?要不叫白宝!”
邓宝不错眼盯着,嘴上则是说道:
“我爹姓邓,我怎么也不能姓白啊,你还有点傻。”
老白远远喊上一嗓子:
“邓宝,你认我做干爹也行。”
邓宝看都不看他,大声回道:
“明日去井边照照脸,村里没镜子真是委屈你了。”
小枣费力挥动三叉刀,周围站了一圈看客,不是为她喝彩叫好的,是看她何时能把邓宝逼急了出手的。
小枣想得很好,明日就扛着这个出去,高处的榆钱还是什么别的,都别想从她手下躲过。
邓宝抽空搜寻军头儿身影,丁小枣正高兴呢,他则是一脑门的汗。
“絮儿,你劝劝她放下吧。”
丁小枣道:
“我还有力气,为何要放?你瞧不起我?”
邓宝与她讲不通,就去说絮儿。
“不是不让你们耍,这都是开了刃的,危险。”
絮儿借来也只是想满足一下小枣简单的心愿而已,可没想让她真的带出村。那短些的环首刀她提着都费劲,男女力量之别,她已然认识更加深刻。
“小枣,把刀还给邓宝吧,若是想用,可以找哪位大哥陪着一起去。”
邓宝忙不迭点头:
“哎对对对,女子力气太小,没有贬低的意思啊,你看你又瞪我!”
邓宝单手接过,继续解说:
“若是让你们小女子随便能挥舞成风,那我们军中壮丁日夜操练岂不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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