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怔怔地抬头看着大圣,就为了一个小童的请托,大圣就这般处处为她着想,事事站在她前边,她又为大圣做了何事?
如此向往自在的神仙,跟着她一同困于内宅,是否也会感到烦闷?
这内宅,和她的请求,是否如五行山一般,是压在大圣身上的枷锁?
可是,就因为大圣这么好,让她如何舍得放手?
内心的煎熬让黛玉五感俱焚,日夜辗转,不久便生起大病,浑身滚烫,高烧不退,双眼紧闭,无论怎样都叫不醒,只嘴巴里不断发出呓语。
雪雁满脸焦急,在黛玉的床边不停踱步,声音带着哭腔:“紫鹃姐姐,姑娘突然昏迷,还一直醒不过来,这可怎么办呀?”
说着,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紫鹃也是急得双眼通红,她强自镇定,安慰道:“雪雁,你先别慌。姑娘这病来得急,或许只是一时昏沉,我们得时刻守着,不能乱了阵脚。
只盼着姑娘能快点醒过来。这几日你我都要打起精神,好好照顾姑娘,说不定过会儿姑娘就有好转了。”
晚些时间,贾母得知黛玉病重且一直不醒,急忙在鸳鸯的搀扶下赶来,一进屋子,看到黛玉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模样,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下来,哽咽着说:“我可怜的玉儿,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啊?”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紫鹃和雪雁,问道:“大夫可曾来看过?怎么说的?”
又四下看了看,“孙姑娘呢?又出去躲懒了?”
紫鹃连忙回道:“回老太太,大夫请过了,也开了药,可姑娘吃不下去药,一直昏睡着。
孙姑娘去请别的大夫了!”
贾母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心疼地看着黛玉,吩咐道:“鸳鸯你快去,让人把这城里最好的大夫都给我请来,一定要治好玉儿的病。要是玉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呀!”
白发苍苍的老人泪流满面,看得人甚是心酸。
又过半日,宝玉跟着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也匆匆赶来。
迎春性子柔和,看到黛玉这样,默默流泪道:“林妹妹近来跟着孙姑娘学武功,身子不是好多了吗?怎会突然病得这般严重。”
探春眼中满是担忧,对紫鹃说:“紫鹃,你们可要精心照料林姐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们说。”
宝玉不顾众人,扑到黛玉床边,见黛玉生病,心如刀绞,急忙奔至黛玉床前,眼中满是疼惜。
他紧紧握住黛玉的手,声音颤抖着说:“林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怎的就病得如此严重?这不是要活生生剜去我心头的肉吗。”
雪雁和紫鹃互相对视一眼,这如果被孙姑娘知道还不得?
连忙上前,一边道:“宝二爷不必过于伤心。”一边把宝玉拉开,把黛玉的手用湿帕子擦干净放进被子里。
宝玉呆了一瞬,急切地问道:“妹妹这病到底如何了?可请了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
他不等回答,再次看向黛玉,温柔地说:“林妹妹,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好多事没做呢。”
三春知道黛玉如今需要安静休息,便起身告辞,宝玉却道:“我不走,我要守着林妹妹,直到她醒来……”
话还没说完,便见孙悟空手握一根粗细均匀的金色铁棍进来,满脸暴戾,也不说话,扯着宝玉的后脖颈领子就走,生生将宝玉拖出门外,扔到了三春脚边。
这个过程宝玉缩着脖子安静得很,旁边没一个人敢讲话。
王夫人和邢夫人同来看望黛玉时,还没进门,便和抱着一根铁棍子守在黛玉门口的孙悟空对上了眼,王夫人心里打了个突,避开孙悟空通红的双目,跟在邢夫人后边进去。
看到黛玉病得如此严重,王夫人心里幸灾乐祸地想:“病得好!这便是不敬长辈的下场!”
但更多的是觉得麻烦,若是这丫头病死在贾府,不仅失去了大笔钱财,也不好对林如海交代。
便对紫鹃等人道:“你们要尽心尽力照顾姑娘,若有什么闪失,我定不轻饶。”
走出去后,王夫人去向贾母请安时道:“老太太,黛玉这孩子病得这般重,可得好生医治。只是这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好的,还得安排好人手,仔细照料着。”
转眼三天过去了,黛玉依然没有醒,雪雁,紫鹃和王嬷嬷都急得不得了,请的大夫不管用,看不出问题。
药灌不进去,用温水擦拭身体降温也降不下去,黛玉整个人都烧红了,眼看就要不行了。
这几天,孙悟空时不时跑得不见踪影,黛玉又重病昏迷中,王夫人走路都带风,只觉得前些日子胸口积聚的郁气全都消散不见了,对待伺候自己的下人也更和善了。
只是她对下人和善,下人看她的眼神却越来越怪,王夫人终于感觉不对,命彩霞和周瑞家的去府里查究竟发生了何事。
事情很快查了个明白,黛玉病重,不知从何处传出的风言风语,竟都指向王夫人,说是她对黛玉做了手脚。
王夫人阴沉着脸,将彩霞叫到跟前。
彩霞战战兢兢地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王夫人怒目圆睁,扬起手狠狠地打了彩霞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响亮。
“你这没用的东西!府里都传成这样了,你为何不及时通报我?”
彩霞捂着被打的脸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委屈地说:“夫人息怒,奴婢也是刚刚听到这些话,正准备来禀报夫人呢。”
“哼!刚刚听到?你平日里就不顶用,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如此迟钝。别人都在传,传了几天了?你居然敢说不知道!”王夫人怒视着彩霞,眼神中满是愤怒和失望。
彩霞连忙跪下,磕头求饶道:“夫人饶命,奴婢以后一定更加小心,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来禀报夫人。”
王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彩霞,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脸色依旧难看。
她知道,如今当务之急是要找止住谣言,还自己一个清白,否则这府里还不知要乱成什么样子。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宝玉满脸怒容,风风火火地闯进王夫人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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