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渊和莺莲的婚期很快确定,冯期请人选了良辰吉日,在黛玉上学时询问黛玉。
黛玉一看便笑了,道:“先生,这日子太紧了些,二月底成婚……到时候若是冯渊中了进士,接下来还要参加殿试,事情繁多,若在那个时候成婚,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他。”
而且那时莺莲也刚十六,嫁人也未免太早了些。
冯期早就预料到了,又拿出一个日期,正是冯渊殿试后一个月,问道:“这个日期如何?”
黛玉拿起笔,写下另一个日期,笑眯眯道:“先生,这个日子我们也查好了,乃大吉。”
冯期一看,笑叹:“你这姑娘……好,就选这个吧。实在是渊儿催得紧,若不然我也不想选在如此接近的时间。”明年冬至之前,看来冯渊这傻小子还要再等一年了。
确定冯渊和莺莲的婚期之后,冯渊傻眼了。
没有定亲之前,他可以和莺莲随意见面,就算两人单独走在一起外人也不会说什么。
定亲之后,除莺莲要减少跟别的男子接触这一点令他心里暗喜之外,以后都不能再随便见面和交谈了,冯渊急得简直无心学习。
这时,黛玉那边传来消息,来年冯渊殿试名次在一甲,可立马成婚;若是二甲,提前半年成婚;若是三甲同进士,原定时间成婚。
冯渊心头一喜,只能强忍着去贾府求人的心思,定下心来老老实实读书。
转眼到了冬底,贾府中众人正自各忙其事,为着过年做准备。
贾母房中烧着炭火,黛玉和宝钗,三春都在贾母处玩,忽有小厮匆匆来报,言林姑爷身染重病,特意写信来接黛玉回去。
黛玉初闻此信,只觉脑中轰然一响,如遭雷击一般,身子晃了两晃,险些站立不住。
紫鹃在旁,见姑娘如此模样,心中亦是一痛,忙上前扶住黛玉,急道:“姑娘莫急,保重身子要紧。”
三春也都围上来,劝道:“生病本也寻常,多寻几个神医也就是了,往日府里的人生病,都要寻个大夫。
想来是姑父病中思念你,你多年未回去了,趁此机会也可回去一趟好好尽孝。”
黛玉微微颤抖着,双唇紧抿,半晌方吐出几个字来:“确实如此,只是病重,定要请个好大夫……”
只是她来贾府那年,林如海的身体就不如普通人康健,如今过了这么多年……黛玉不敢再细想下去。
贾母也急得站起来,道:“赶紧把信拿来给我看看!”
她接过信,搂着黛玉在怀里,安慰道:“莫要慌张,谁人能不生病?”
只见信中寥寥数语,大概写了病重,望黛玉速归。
贾母骂道:“就不能多写几个字?就算自己写不动字,旁边的下人都是摆设?
写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没的让人担心。”
骂着骂着,老太太流下眼泪,她的玉儿已经没了娘,若再没了爹,日后可怎么办啊!
黛玉强忍着眼泪,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向贾母行礼道:“老祖宗,路途遥远,时间紧迫,我这便启程了。”
贾母闻黛玉之言,眼睛一瞪,道:“胡闹!万不可这般莽撞。
如今正值冬日,天寒地冻,岂是说走便能走得?那一路上艰难险阻,必得好好准备方可。
吃的喝的,自要备得周全,莫要饿着渴着。那厚厚的衣物,也需多多带上,万不可冻着了自己。
且护送之人,更要精心挑选,须得是那稳妥可靠之辈,方能保你一路平安。”
言罢,贾母转头吩咐下人:“速速将你们琏二爷和琏二奶奶都叫来。”
不多时,贾琏夫妇一起来到。
贾母道:“琏儿,你林姑父病重,你妹妹心急如焚,欲归乡探视。你且带着得力的下人,务必将你妹妹平安送回。
一路上仔细照料,不可有丝毫疏忽。待你姑父大好了,再带着你妹妹一起回转,切不可将她落下了。
玉儿自小体弱,又遭此变故,实乃可怜。你定要护她周全,莫要让我挂心。”
那贾琏连忙应道:“老祖宗放心,孙儿定当竭尽全力,保妹妹平安归来。”
贾母又对王熙凤道:“我从来都知道你是个能干的,你妹妹他们此去扬州路上的吃喝衣物,你现在都帮忙打点好,让他们明日一早就能出发。”
王熙凤担忧地看了黛玉一眼,又看了一眼贾琏,握着她的手道:“老祖宗且放宽心,我这就去办,必能办得妥妥当当的。”
黛玉忧心忡忡,胡乱道:“多谢琏二哥哥和凤姐姐了,我这便回去收拾。”
贾母轻抚黛玉肩头,慈爱道:“只管放心回去,早去早回,莫让我这老婆子日夜牵挂。”
黛玉匆匆出来,孙悟空看向她,奇道:“信中说你父亲病重?”
黛玉心思沉重,道:“如今还不知如何了,我明日就启程回扬州,大圣,你定要跟我一起回去,不然我心难安。”
孙悟空自然应下来。
待回了碧纱橱,孙悟空道:“你先别着急,我今晚去扬州看一眼林大人的情况,回来再跟你说如何做。”
黛玉惊喜,慌乱之时居然忘记了,大圣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她不好有过分请求,只捏着孙悟空的衣角,仰着脸道:“多谢大圣,还请细细看了父亲的情况,早些回来告知我。”
孙悟空甚觉奇怪,当即便一个跟头,飞到扬州。
若没有加那两纪寿命,现在确实是林如海的寿尽之时,想来只是病重,却无生命之忧,若不然,他今日只能再闯地府了。
孙悟空出现在扬州林府,施展隐身术,悄悄往林如海的住处走去。
林如海在扬州属于外任官职,住的宅子远不如姑苏的宅邸,孙悟空没走多久就到了。
林府下人不多,主子更是只有两个,其中一个还长居京城,因此显得过于安静,只偶尔有几个忙着差事的下人步履匆匆地走过。
孙悟空站在窗外往里看,林如海卧于榻上,双目微闭,气息微弱,面色苍白如纸,形容枯槁,竟是命不久矣之相。
床边围拢着一众奴仆,皆神色忧虑焦急,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大夫正坐在桌前写方子,下笔迟疑,似犹豫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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