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脸色一沉,沉声道:“我们早已将那日情形查了清楚,你既然说没见过……既如此,那便请薛蟠薛公子来对峙,是非曲直自会分明。”
宝玉一听,心中慌乱,他们既已都知晓那日情况,若薛蟠前来,此事必然瞒不住。
犹豫片刻,他只得说道:“大人且慢,我……我想起来了,他在东郊离城二十里的紫檀堡……在那里置了几亩田地几间房舍,或许人在那里。”
长史闻言,笑道:“想必就是在那里。若是有假,我们再来向公子请教。”说罢,带着随从匆匆离去。
长史一行离去后,贾政怒发冲冠,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宝玉的衣领,将他拖至厅中中央。
“你这混账东西,给家族招惹如此大祸,还敢百般抵赖!”
贾政边骂边随手拿起一块板子,朝着宝玉的后背狠狠砸下。
宝玉先前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如今新伤叠旧伤,疼得他“啊”地一声惨叫,一下趴倒在地。
贾政全然不顾,板子如雨点般落下,边打边骂道:“我平日如何教导于你?
你却与那戏子私相授受,惹来忠顺王府问责,若因此累及家族,你便是千古罪人!”
宝玉满脸泪痕,虚弱地辩解:“父亲,我……我知错了,实是想不到会……”
然而贾政根本不听,手中板子愈发用力。一旁的小厮们吓得噤若寒蝉,谁也不敢上前劝阻。
正此时,贾母在丫鬟的搀扶下匆匆赶来,见此情景,厉声喝道:“政儿,你给我住手!”
贾政见贾母前来,手中板子不由得一顿。
贾母颤巍巍地走上前,心疼地看着宝玉,老泪纵横,哭道:“你这是要打死他吗?
你前边刚打了他一顿,好不容易好了些,你又打!何事不能等到他伤好了再说?
宝玉纵有千般不是,他也是你的儿子,你怎下得如此狠手?”
王夫人也随后赶到,见宝玉伤痕累累,当即哭倒在地:“我的儿啊,你这是遭了什么罪啊!”
她转向贾政,哭喊道:“老爷,你若是再这般打他,我们娘俩真的不能活了!”
贾政冷声道:“今日谁说情都不管用,打死他倒是清净了!你们看看他做的好事,与忠顺王府的优伶厮混在一处,惹来人家派了长史过来问询!
此等逆子,不打死他难消我心头之恨!”
贾母上前道:“宝玉是我养大的,你打死他之前先打死我!
宝玉自幼在我身边长大,他的心性我最是清楚,就算犯了错,也该慢慢教导,哪有你这样往死里打的?”
贾政见贾母动怒,连忙弯腰低头赔不是,又听王夫人哭诉,心中虽仍有愤懑,却也不敢再继续,只得将板子扔到一旁,自己生闷气。
宝玉这次新伤加旧伤,竟是发起高烧来,太医来给宝玉看病,除了贾母和王夫人,七八个姨娘围在宝玉身边哭哭啼啼。
还是王熙凤看着不像样子,将这些姨娘赶了出去。
却说这边黛玉和孙悟空终于将城外庄子布置成自己心中的样子,黛玉虽然疲累,心里却觉得满足,自己终也不必一直耽于内宅。
两人坐着马车回来,黛玉见孙悟空闭目养神,心中愧疚,因着自己想做一件事,倒连累大圣为自己跑前跑后。
黛玉坐到孙悟空身旁,道:“大圣可是累了?事情已经忙完,后几日咱们就好好歇一歇。”
孙悟空笑道:“我怎么会觉得累?哼,小瞧我。”
黛玉心里感动,道:“大圣这些时日忙前忙后,我瞧着,竟比我还要上心些。”
孙悟空嘿嘿一笑道:“俺老孙只觉得此事有趣,再者,这是昭昭的事,俺老孙自当放在心上。”
言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递与黛玉,“这是诸事屋的伙计外出偶然所得,瞧着适合你,我便带了回来。”
黛玉接过,见那玉佩莹润剔透,上边还有大圣手上的温度,心中高兴,道:“大圣最近隔几日便要送我礼物,倒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你喜欢就是了,这些小玩意儿,不必放在心上。”孙悟空看着黛玉笑得露出酒窝,也跟着笑起来。
临到木石居门前,车夫道:“姑娘,有人在大门前等候。”
孙悟空看了一眼,道:“是贾环和他的小厮。”
贾环早就来了木石居,在大门口等了这么半天,见终于有马车回来,忙要上前来。
他身旁的小厮苦口婆心劝道:“我的爷,咱们回去吧!
若是让老爷太太知道你将咱们府里的丑事往外传,少不了一顿打。”
贾环挣开小厮的胳膊,不耐道:“你走开,林姐姐和孙姑娘又不是外人,我就告诉他们又如何?”
待马车停下来,黛玉和孙悟空下了马车。
他几步抢上前,对着马车中的黛玉与孙悟空躬身一揖,脸上带着几分殷勤的笑意。
黛玉问道:“环兄弟,你在此处作甚?”
贾环嘻嘻一笑,道:“林姐姐,孙姑娘好,我闲着无事,特来与你们说些趣事。
你可知宝玉,他这几日可是闹出了好大的乱子,我眼睛都看不过来了。”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
黛玉见贾环眉眼乱飞,五官明明不丑,偏要做些怪象,颇有些头疼,委婉道:“我已搬离贾府,有些事不便多听多管,也不想听,你还是回去吧!”
说着,黛玉和孙悟空便往府里走,贾环跟在后边,弯腰驼背,倒像个穿着主子衣服的小厮一般。
“哎,林姐姐,就当个乐子,可好笑了。就算你不听,孙姑娘未必不想听啊!”贾环见两人真的一点好奇的神色都没有,有些急了。
孙悟空近日无暇顾及贾府中的事,倒真有些好奇了。
黛玉看了孙悟空一眼,对贾环道:“你说吧,能有多严重的事?”
几人在厅房里坐下,雪雁和紫鹃端了茶水点心上来,默默站在两边伺候着。
贾环等了这么久,早就渴了,喝了一大口茶水,说道:“姐姐不知,宝玉房里那七八个丫鬟和太太房里的金钏儿竟都有了身孕!
这等丑事,真真叫人咋舌,我就烦他爱扎在女人堆……”
“说正事。”孙悟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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