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亦是她在多浑虫家暂居时心中所想,晴雯为何不愿和袭人一般,不与别的丫鬟一般同流合污,便是心中还有一股念想。
黛玉一个闺阁弱质女子,却能几年如一日勤练武功。
而她晴雯,同为女子,为何不能如林姑娘一般做出自己的事来?
紫鹃和雪雁亦听得心潮澎湃,待看到黛玉悄悄进来,忙想起身,黛玉摆手,示意她们坐下。
晴雯越说心里越激动,眼里已全然没了旁人,她继续说着:“女子并非只能依附男子过活,我靠着这一手绣技,必能闯出自己的名堂,成为这绣艺界的大家。
女塾里的学生们学了我的绣法,也能将它传承下去。
我就守着这绛云女塾和锦云庄,在这一方天地里,专心做我想做的事儿,这可比嫁人强上百倍千倍。”
紫鹃和雪雁眼中满是敬佩与欣喜,紫鹃忙拉着晴雯的手说道:“你这志向真是令人钦佩不已!我只恨以前不曾与你深交。”
雪雁也在一旁连连点头,说道:“是啊,姐姐既有此等决心,必能马到成功。
届时,这绛云女塾也会因姐姐而声名远扬,能够长久地办下去。”
晴雯前头说得慷慨激昂,此时才发觉黛玉已悄然进来,脸上顿时泛起一抹红晕,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黛玉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晴雯姐姐,你能有此等抱负,实乃难得。
你本就心灵手巧,又如此用心钻研,这绣艺大家之位,于你而言并非遥不可及。
我这绛云女塾与锦云庄,便是你施展才华的绝佳之地,无需有任何顾虑,只管放手去做。”
事情说定,晴雯第二日就坐着马车去了锦云庄,自此开始潜心研究绣技与教学。
柳湘莲临走时,也迟疑着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为免迎春婚后无聊,他想给迎春找事做。
求着黛玉尽量晚些寻弈师,他会尽量早些去贾府求婚期,将迎春娶回来。
黛玉自然答应下来,且因此想到探春擅长书法,作诗,也很有管理才能,惜春擅画,若是都能来女塾做先生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得想个法子把姐妹们都请过来。
这事急不得,绛云女塾和锦云庄的事已经妥当,黛玉便又开始晨起跟着孙悟空练武,白天上学的规律生活。
因着宝玉受伤,三春好几日没来上学,直到宝玉差不多好了,三春才又开始去木石居。
冯先生特意问了女塾之事,得知万事都已办妥,又帮着黛玉从老友处请了一位管事的嬷嬷放到女塾。
这位嬷嬷姓陈,早年曾在王府做教养嬷嬷,后来王府的郡主出嫁,她向王妃求了恩典,打算安心养老。
谁知子侄不肖,垂涎她的钱财,对她却不用心,陈嬷嬷人老成精,如何看不出来?
她便求了冯先生的老友,让他帮着寻一处安身之地,冯先生听闻,立马告知了老友,将陈嬷嬷送进女塾教养女学生规矩。
又过些时日,莺莲临近产期,肚子越发大了,早先看了大夫,都说是双胎,冯家和甄家两边长辈俱是又惊又喜。
冯先生给学生上学也不安心,索性就给学生们放了假,直言说要等孩子满月之后才能继续上课。
黛玉和三春如今上学大都是和冯先生聊天,讲些天文地理以及外出游历之事,因此欣然答应。
四个姑娘带着丫鬟去看了莺莲,说了半日话,方才回来。
“林姐姐,宝玉和宝姐姐提议办诗社,特托我们来邀你参加。”探春笑盈盈地说道。
黛玉轻轻摆了摆手,径直拒绝道:“我且不去了,近日里实在忙碌得紧,根本抽不出闲暇时光。”
说着,顺势将绛云女塾之事娓娓道来,又佯装苦恼地轻叹一声,“大圣已为我招来众多学生,亦有几位品貌俱佳的女子前来求助,只是女先生难觅。
诸如那教下棋的先生、精擅书法的先生,还有善于作画的先生,我们一心只要女先生,却都不是轻易能求得的。
我正为此事烦忧不已,哪还有余裕去诗社呢。”
不等迎春和探春反应过来,原本静静地站在一旁的惜春眼睛陡然一亮,随即开口道:“林姐姐,这教画画之事,我可担得。”
黛玉面露惊讶与迟疑之色,说道:“四妹妹,你父亲尚在,如何能让你去女塾教画?”
惜春冷哼一声,神色间满是淡漠与决绝,她道:“我早没了父亲,贾敬他一心出家,已是方外之人,又怎可算我尘世的父亲。至于那贾珍……”
说到此处,惜春咬着牙,眼中恨意汹涌,“他只知玩乐,胡作非为,全然不知羞耻与我这幼妹,又有何资格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我断不会将他们的意见放在心上。
林姐姐,你就应了我吧,我立即便可去得。”
迎春与探春听闻惜春这番话,皆面露吃惊之色。
迎春讷讷道:“四妹妹,这等话可莫要随意出口,毕竟血浓于水,日后恐落人口舌。”
探春眉头紧锁,沉声道:“四妹妹,你虽心中有怨,但这般直白表露,于己不利。
且贾府毕竟是咱们根基所在,怎能全然不顾及?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不可再入他人之耳!”
她们一直知道惜春对宁国府有怨,却不知怨气居然如此之深,迎春和探春面露忧色。
黛玉劝道:“四妹妹的画艺,我自是知晓的,若仅论本事,确能胜任教画。
既然四妹妹开口,这女塾的画师必定是你。
只是此事牵连甚广,贾府的门楣规矩、族中长辈的看法,皆不可忽视。
四妹妹莫急在这一时,待我与大圣商议,看看能否寻出个折中的法子,既能遂了四妹妹的心意,又可免了些不必要的风波。
这期间,四妹妹且先安心。”
惜春也知道此时不能意气用事,不然定然让姐姐们为难,便低着头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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