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跪倒在地,拿着帕子擦眼泪,哭道:“太太,若是以往,我定然认下,只是现在……
二爷已经不中用了,往常种种都已经或毁或焚,再说这荷包是我的,那我真是要冤死了!”
王夫人和邢夫人脸色俱是一僵,她们一个急于用荷包之事夺权,一个想用荷包羞辱王熙凤,倒忘了贾琏早就不能人道的事了。
王熙凤顿了顿,继续哭诉,“再说这荷包,绣工如此之差,颜色俗气,我怎么会要这劳什子?
且我知道此事私密,日常和姑娘们来往,要见那些管事,若被看到,我就真的成不要脸了,又怎么会带出去?”
王夫人噎住,半晌问道:“既然如此,你说这会是谁的?”
王熙凤趁机站起坐在一边,分析道:“我们府里不止琏二爷一个男子,单说那些年轻的姨娘,两只手都数不过来,谁能保证她们便没有?”
王夫人和邢夫人自然懂得王熙凤的言下之意,贾赦最近又新纳了个年轻丫鬟,宝玉除了之前的姨娘,又新纳了尤二姐。
两人脸色难看,看着王熙凤一番唱念做打便把自己身上的疑点打消,还扯出了两人最在意的人,此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
王熙凤还热情地想帮二人找出荷包主人,王夫人暗中猜测是宝玉院子里哪个姨娘所为,只能赏了王熙凤一件玉佩,堵住她的嘴。
王熙凤暗自撇嘴,如此小气,不如给银子,随即头都不回地走出王夫人的院子,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却说平儿这边,到了木石居,却得知黛玉有事外出,去了诸事屋,平儿担心王熙凤应付不过来,留了话给黛玉,自己又回去了。
穿着男装的黛玉此时正在诸事屋和贾赦面对面坐着,两人脸色皆不好看。
站在贾赦身后的贾琏劝道:“林姑娘,只要那石呆子将扇子奉上,我们自然不会再次次来找他,更何况我们也不是不给银子。
都是自家人,莫非你要帮着外人?”
“五百两,买人家祖传的十九把古扇。”黛玉抬眼看贾琏,似笑非笑,“舅舅和琏二哥哥这算盘打得未免太精了些。
石呆子如今利用扇子挣钱,早已多于五百两,你们若是强行买走,才是断人生路。”
孙悟空不在,贾琏胆子大了许多,他叹气道:“就这五百两还是……五百两已经不少,我们买下扇子,也能和石呆子做个朋友。
日后他若有什么难处,就去荣国府找我或者父亲,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黛玉展开折扇,半遮掩着嘴笑道:“琏二哥哥无需多说,既然石公子已经拒绝,便代表生意不成。
若是琏二哥哥不知道拒绝为何意,便去请了先生学习一番。”
贾琏脸色一变,心里埋怨,这表妹怎么如此古板不知变通,竟然向着外人。
他看向贾赦,不知该如何说,总不能撕破脸,毕竟表妹背后还有一个两江总督的姑父。
贾赦左右看了看,问道:“这诸事屋是你名下产业?我怎么听说此间是柳湘莲在打理?
他现在何处?你把他叫出来。”
躲在一边的柳湘莲暗暗叫苦,他就是听石文轩说贾赦和贾琏来向他买扇子,心知最后定会闹大,赶紧派人将黛玉请过来,怎的还要找他?
黛玉道:“舅舅不必喊他,此间主人不是他,也不是我。这诸事屋是我未婚夫孙悟空的生意。”
贾赦和贾琏听到孙悟空,先是好笑,继而大惊道:“未婚夫?你何时有了未婚夫?我们这做舅舅的竟然一无所知!”
两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贾母的心思,单等着撮合黛玉和宝玉,虽然现在希望越来越渺茫,也没想到黛玉这么快就嫁给外人。
黛玉道:“我的未婚夫是在父亲为我定下的,你们若不信可去信问父亲,他日我们也会一起上门向外祖母说明。”
贾赦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林如海这是何意?
我贾家的外甥女,他竟私自定下婚事,跟我们这些娘舅说都不说一声,眼中可还有老太太和我们兄弟二人?
这门亲事,我们不同意!”
他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继续说道,“林姑娘,你自幼在贾府长大,吃穿用度皆由贾府操办,如今婚姻大事,怎可如此草率……”
贾琏忙道:“此事容后再议,父亲,先将石呆子扇子之事说清楚。”
贾赦一顿,竟是急忘了,他虽说对黛玉有算计之心,还是将她当作自家人看待,如今林如海不声不响给黛玉定亲,贾赦气得都忘了初衷。
贾赦道:“总之,这门亲事太过草率。
再说石呆子之事,就按你二哥哥说的做,他将扇子卖给我,我们贾府承他的情,日后肯定会提携他。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莫要拦了他的青云路,日后再埋怨于你。”
他是万分看不惯黛玉男装外出,只是老太太下了死命令,他当儿子的也只能忍着。
黛玉笑道:“舅舅说的这两件事,恕黛玉都不能同意。
其一,孙悟空是我身边孙武师的哥哥,与林家乃世交,并非不知根底。
其二,石公子的古扇确实是卖不得的,舅舅不用再多说。”
贾赦沉着脸道:“你莫要胳膊肘往外拐,贾府养你这么多年,不曾要你回报,你却反帮着外人对抗家人。”
黛玉收起折扇,站起身,神色从容不惧,道:“舅舅此言差矣。黛玉在贾府承蒙照拂,心中自是感恩。
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亲既已为我定下,我岂有违背之理?
至于石公子的扇子,本就是他的传家之物,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强买强卖岂是君子所为?
我是帮理不帮亲。”
贾赦被黛玉这番话堵得脸色铁青,刚要发作,贾琏连忙上前拉住他,低声劝道:“父亲,莫要气坏了身子,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贾赦甩开贾琏的手,气极反笑道:“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这石呆子的扇子,我贾赦还就非要不可了!你若执意阻拦,就休怪我不念舅甥之情!”
黛玉轻轻一笑,道:“舅舅若要一意孤行,怕是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诸事屋的生意,背后的门道也不少,真要闹将起来……”
贾赦被自己的外甥女威胁,气得几欲吐血,面色铁青,手指着黛玉:“你你你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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