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将军府,正堂之内,烛光摇曳。
屋外秋风萧瑟,夹杂着细雨敲打屋檐的声音,显得格外冷清。
“报——!”
一名侍卫急匆匆奔入堂内,衣袍湿透,几乎是一路跪行至堂前:“启禀将军,八百里加急——皇后娘娘有旨!”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神色皆变。
沐将军眉头微蹙,起身接过圣旨,快速展开。
烛火映着宣纸上遒劲有力的字迹,每一笔都像钉入他的心口,让他读得额头微微跳动:
“沐家嫡长女入宫为妃,择良日启程入京。”
落款下方,赫然是皇后娘娘之名。
沐将军深吸一口气,将圣旨轻轻合上,随手放在桌案上,抬头看了看堂内副将们,脸色如沉水般平静:“皇后娘娘圣旨,沐家嫡长女入宫……为妃。”
几名副将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生怕下一刻沐将军一巴掌掀了这张桌子。
半晌,沐将军才叹了口气,一只手用力揉着眉心,低声道:“沐家……何德何能啊……”
“将军,这……嫁妆可如何是好?”一名副将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话一出口,众人皆知这才是沐将军心头的真正难题。
沐将军端坐主位,脸色平静,目光扫过一众故友,心中盘算已久。
沐将军的脸微微抽搐了下,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懑:“嫁妆?呵!沐家镇守大越,兵马要养,叛乱未平,民心未定,光是维持一方平稳,就快把老夫的家底掏空了!再加上这嫁妆——”
周成一听,哈哈大笑道:“沐老哥,别犯愁!兄弟几个都在这儿,咱们当初打大越那会儿不也一穷二白?你这女儿入宫,咱们自然也不能袖手旁观。大家凑凑,总归能撑个场面!”
“就是!”另一位副将杨远笑着附和,“大越安定,咱们几个也能少操点心了。这份银子,就当是为大越重建出份力,您说呢?”
沐将军目光在几名故友间缓缓扫过,神情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仿佛掂量着什么,又带着些许无奈。“永镇大越”,开府建牙,封号听着风光,手下却是一摊烂账——军费要养、地盘要稳,朝廷拨不出银子,只能靠自己找出路。
沐将军心中早有盘算,抬手捋了捋胡须,放下酒杯,语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随意的轻松:“诸位兄弟,今日难得聚首,咱们几个共患难、同生死,聊聊家常也就罢了。只是眼下大越虽平,那些阮氏余孽是扫干净了,可地头蛇还在,咱们要坐稳这摊子,还得想些法子。”
他说着,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轻飘飘地续道:“那些富商巨贾,早年在阮氏麾下是献金纳贡,如今阮家覆灭,他们一个个还没缓过神来,心里指不定多慌。咱们正好给他们一颗定心丸——只要安分守己、体谅大局,总能平安无事。”
周成听出了弦外之音,眨了眨眼,笑道:“定心丸?老哥,你这话倒是说得好听,怕是得让他们‘表示表示’吧?”
沐将军一拍桌案,豪爽一笑:“总不能让这些人坐享太平,却什么都不出吧?大越新定,民心需安,而安定天下,也要用银子堆起来!咱们这些打生打死的兄弟能省吃俭用,但富商士绅们的钱囊,未必就真的见底了。”
众人闻言,不禁哄堂大笑,杨远忍不住拍着桌子道:“沐老哥,你这算盘打得响亮!什么‘定心丸’,不就是去敲一敲他们的富贵胆?咱们这张脸皮本来就厚,就怕他们的钱囊撑不住!”
“说得对!”张将军大笑着插话,抚掌道,“本地那些富绅,前脚供奉阮氏,后脚装穷哭诉家业荒废,如今见了咱们,怕是个个做噩梦!咱们替皇上平了南疆,这些人理当出些力气,也算是为大越立一份功德。”
沐将军笑意不减,微微颔首,正色道:“老夫是这么个意思。劝捐二字,说得文雅,但面子里子都得顾全。明日便广发帖子,沐府设宴,庆贺南疆平定,邀请地方士绅富贾一同赴宴。咱们排场摆大些,鼓乐喧天,也算是给他们个表示的机会。”
杨远也跟着笑出声,挥手道:“正好!那些富商前阵子个个都装穷,跟朝廷哭诉‘粮仓被焚、家业荒废’。如今阮氏刚倒台,咱们一登门,保准他们立刻‘找出’堆成山的银票!”
沐将军嘴角扬起,脸上带着几分戏谑:“老夫自然不会强取豪夺,咱们要讲规矩、重名声,毕竟镇守大越,得给本地士绅们留个脸面,别让他们说沐家霸道无礼。不过嘛——”
他顿了顿,眼神一冷,声音陡然压低:“既然安南已平,阮氏覆灭,他们平日供奉阮家的银钱,怎能留着不见天日?朝廷是天恩浩荡,不会跟他们计较,但咱们这些浴血奋战**的将士,得有个说法。”
“说得好!”张将军大笑着一拍桌子,“咱们打仗打的就是这些人的富贵命!让他们出了银子,沐家嫁妆不也就有着落了?到时候大越安定,这些富商还能安安稳稳地挣钱,这也算是让他们将功折罪,多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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