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之时,少女心思热烈,总是闲不住的想要出去走一走,去看看,也是在那般悸动之时,看着那于树下站立的单薄背影,起了难以避免的心思。
耿寄欢知晓这不对,可是不冲动一回,又怎么能算是年少呢。
于是在某日的桃花树下,她拦住了刚刚练完剑的那道身影,将自己憋了很久的问题问出口。
“师姐……你有喜欢的人吗?会有喜欢的人吗?”
她期许的想要寻求机会,但是在那冷淡的眼神中挫败而归。
陶忆晔将剑收起,看着她的眉眼,似乎是不解她为何忽然间那么问。
“没有,不会。”
陶忆晔回答得很干脆,也很决绝。
“为何?”
耿寄欢并不死心。
相伴百年,她太清楚自己的心思是如何的。
师姐,我在你背后注视多年,你真的一点都不曾察觉吗?
陶忆晔的目光看向了远方,里面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师妹,无情道为上,你,师尊,师妹,乃至玄英宗所有人,对于我而言,都是我很重要的人,好好修行吧。”
她冷漠的离开,于耿寄欢,永远都只是一个师姐的角度和责任,没有别的半点私心。
师妹,无情有情,但是不属于任何一个人。
耿寄欢似明白了,就站在她身后,注视着那道背影越走越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没关系,那我就陪伴在你身后吧,
她看着陶忆晔料理玄英宗,帮着她管理好宗门,人人都说她们师姐妹的感情真好。
也有人曾悄悄的问耿寄欢。
“你所修多情道,双修可助灵力修为更上一层楼,依照你的容貌身材,那不勾勾手就有一堆,为何一直寡到现在?”
耿寄欢笑而不语,只是在那晚,独自喝了很多很多的酒。
看似洒脱之人,却也有爱而不得。
所修多情道,却专情一人,所修无情道,却囿于亲情。
世事造化弄人,大多遗憾满身,甚至亲眼目睹,等候多年的人死在自己的眼前,她却谁也怪不了的局面。
执着孤独伴随,因爱生忧,可又清醒的看透一切。
大师姐……我真的很想自私一回,可我又做不到,我将爱你所爱,护你所想。
在陶忆晔身死的那三个月,她试过无数种办法,想要将她的魂魄带回,想要寻求一丝可能。
她自私的将她的尸身留在宗门里,用各种奇珍异草养护起来,放肆的将她的手拉住牵起来。
她能做最大胆的事儿,也就是如此了。
师姐,我年少时常常在想,你这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谁又能配得上你?可后面才发现,不过是我的一朝经年痴心妄想,于我心中,你是天上皎月,可望不可及。
师姐,我已经不记得我是何时开始注视你,可能是那日晚霞下,你练剑的身姿格外的吸引我的目光 ,天上的余晖都被你比了下去。
师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喜欢穿一袭红衣,说这样,就算师尊不在了,你也可以让人一眼记住你,无人可以欺负玄英宗,无人可以看不起玄英宗。
师姐,你知道吗?其实一席红衣并不适合你,同你一点都不适配,但我又时常在想,你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可我又在贪恋当年桃树下的青山玉剑。
师姐,你明明精明一生,怎么偏偏在那件事上傻得可以?你怎么就是那么执拗的一个人呢?
师姐,我知晓你做那件事是为了师妹,为了师尊那句云书在宗门在,可是那是师妹的徒儿啊,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是将她拉出黑暗的人。
师姐……还有一句,我好想你。
可是这些话语,你也听不到了,守着你尸身的三个月,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真的是一个很无用的人,我找不到补全魂魄的办法,也找不到保全你残魂的方式,只能拉着那只空壳的手,一遍一遍的嘀喃能否不要走?
我在自欺欺人,我知晓你听不到的。
你在忘川河畔的时候,是否也在怪我呢?怪我耽误你三个月,怪我自私的留着你的残魂不愿意放手,独守着一具空壳诉说相思。
可是师姐,我一旦放手,你便会踏入轮回,天地苍茫浩大,我又该去哪里寻你呢?一旦放手,我们就有可能永无再见之日……
师姐……
三个月后,耿寄欢终究是选择将那残魂释放离体,将那魂魄送往黄泉。
那一晚,她哭了很久很久,可第二天还是若无其事的坐在宗主之位,看着空落落的大殿。
而今,耿寄欢看着那莲蓬,伸手碰了碰,心中默默祈祷。
八百年了……师姐,寻引莲的花已经谢了,莲蓬已经长出两百年,你何时而归?
耿寄欢花了五百年让寻引莲开花结果,这莲蓬都结了两百年了,她却迟迟没有等到人。
这两百年里,莲蓬依旧翠绿,她没有等到人,等到了很多的小动物。
有蹁跹只而来,立在她簪花上的蝴蝶,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蛇,盘旋在荷叶之上,还有蜻蜓,松鼠,跃莲的鱼……就是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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