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向东驶出村子不远,出现一条大河。
河面上有的地方结冰,冰上有残雪,没有结冰的地方水流荡漾,好像有千万条鱼在翻滚,跳跃。
“下车去河边走走吧?”赵苘苘把车停在路边,问他。
“这是哪里?这条河叫什么河?”孙安佐望着光秃秃的树木,和一望无垠的麦田问。
“沙河。”赵苘苘打开车门,一阵冷风钻进来,“来的不是时候,太冷了。”她随手关上车门,放下车窗。
“在车上看看也行。”见过大海大浪,再看沙河,他内心开始平静。
“大哥,你对你的出生地最早记忆是什么样的?是山岭,还是平原。”
“是一片金黄的麦子地。”那是唯一的一个记忆。
“麦子地,北方都有。”赵苘苘看他蹙眉望着窗外出神,小心翼翼地询问:“我想写寻亲启事发在朋友圈里,你乐意吗?”
“你想怎么写?”孙安佐不想惊动很多人,神情犹豫不决。
“这不问你吗?你能想起当年怎么走失的吗?是冬天还是夏天,是在集上,还是在走亲戚的路上?”
“我隐约记得是麦子熟的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跟着妈妈去麦田,麦芒划在脸上生疼,于是我在路边玩,来了一辆三轮车把我拉走。我当时哭昏了。”
赵苘苘一面听,一面暗暗寻思:可能是坏人给他下药了。要不怎么把他运走?
“没有其他的了?比如抱你走的坏人是男是女,你认识吗?”赵苘苘提示一下说。
“记不清楚了。”自从跟着赵苘苘坐上高铁,孙安佐一直在努力回忆仅有的一点点印象。
他想的有些头疼。
看他用手指按摩太阳穴,赵苘苘没再询问,在手机上打出如下几行字:
诸位亲友,过年好!你们谁记得二十年前过麦的时候,村里丢失过一个男孩。现该男孩已经长大成年,急寻亲生父母,望知情者告知。如属实必有重谢。
赵苘苘编辑完拿给他看。
“大哥,你看看这样写行不?”
孙安佐默默地念了两遍,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时挑不出来。
他沉吟一下,说:“你发吧,看看效果如何?”
于是赵苘苘转发了几个群,有小学群,中学群,亲友群,家庭群。
不一会儿,李小燕打来电话。“大哥,我妈不会因为这事找我吧?”
“不知道。”孙安佐盯着手机道:“你接吧。”
不接行吗?你把人家闺女和刚买的车都弄出来了。
赵苘苘划开接听键,里面传来李小燕的高而又嘹亮的嗓门,“苘苘,你们在哪里呢?回来吃饭吧。”
“在沙河边玩呢,这就回去。”
李小燕一听她说回来挂断电话,没有下文。
赵苘苘查看一下群聊,结果没有理她的。心里一阵悲催。
于是她在同学群里问道:有人吗?发红包了。
同学甲:有,坐等红包。
赵苘苘发了十个随机红包,总数十块钱。接着重发一下寻亲启事。
同学甲问:赵苘苘你发的寻亲启事是真的吗?
赵苘苘:昂,帮我转发一下吧。
同学乙问:有照片吗?有儿时的照片最好了。
赵苘苘看到这里问坐在副驾上沉默寡言的孙安佐。“大哥,你有儿时的照片吗?”
“赵苘苘,不行你别管了。我不想惊动亲戚朋友。”现在信息化,他发张有照片的寻亲启事,难免被亲朋好友看见。
“好吧。”赵苘苘收起手机来,拧开车钥匙说:“我们先回去吃午饭吧。”
车子沿着原路返回村的时候,赵苘苘的手机响起来,她瞄了一眼是姑姑赵亮云。
她一手握方向盘,一手划开接听键,点开免提:“喂,姑姑过年好。”
“好,听说你回来了,是吗?”
“嗯,明天我去你家拜年,看看你去。”
“你不用来看我,去看你爷爷奶奶就行,你奶奶经常念叨你,说苘苘干么去了?过年也不回来。”
“噢,我今天在我姥姥家呢,明天一定去奶奶家。”
“好,我问你个事,你演电视来吗?”
赵苘苘愣了一下,口气如常道:“姑姑,你怎么想起问我这个?”
“你表弟在网上看电视剧,说里面有个宫女是你演的。我不相信,他说上面介绍的演员就是你呢。”
“噢,姑姑,是我。”《王爷落入凡尘》已在好奇艺和一家卫视台播放。这部剧是她的处女作,也是她的羞耻,所以她没有关注,也没有心情看。
“哎呦,真是你吗?你怎么不做声呢,你什么功夫当演员去了?”
“姑姑,等过天咱们见面聊好不好?”
“好,明天咱们在你爷爷家见面。”
放下电话,真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赵苘苘欢喜拍的电视剧终于播出;孙安佐忧的是她发个寻亲启事居然没有人关注。
“大哥,”赵苘苘看到他眉头紧锁,望着窗外的冬景不语,安慰他道:“等会儿见了亲戚,我找个机会问问,一会儿让他们帮着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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