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窗帘阻挡了大部分阳光,有幸进入屋内的阳光把墙壁染上了淡淡的黄色,呼吸声并不均匀地点在墙壁与地上,时而有一阵鼾声响起,有人转个身,在床板不满的责备声里,继续睡去。
“常遇春,你还不睡吗?”吴浩越看着依旧坐在床上的常遇春。
“马上写完了。”常遇春放低音量,继续说道:“写完了就睡。”
常遇春突然想到什么,直起了身子,让自己和放被子上的书本保持一定距离,这个距离对常遇春来说有些远,看不见书本上的内容,他一手托着腮,一手把弄着笔,假装在思考。
这个姿势持续了几分钟,常遇春侧过头,看着一动不动的吴浩越,应该是睡了。他收回目光,再次弓下身子,把脸贴近书本,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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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写了些屁呀!”高乔指着常遇春的右眼大声说道:“你自己看看你写的什么,歪七扭八,你写作业的时候在想什么?啊!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在想什么!”
常遇春直挺着身子在位子上坐着,抬头看了一眼高乔就低下了头,“我……”
“一天到晚就知道在这里蛄蛹蛄蛹,一只苍蝇坏了一锅粥,这个班的风气就是被你这种人给带坏了,我真想不明白了,怎么就把你们这些人分到了实验班来……”
唾沫星子溅到了常遇春脸上。
教室里很吵,虽然只有一个人在说话,常遇春低下头,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直上天灵。
在常遇春低下头的那一刻,高乔用指关节顶着常遇春的头顶,暗暗用力,“跟个蛆似的,我真恨不得掐死你,妈的,气死我了。”
她停止了叫骂,大口喘着粗气,结束了?
一瞬间,世界静止了,常遇春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也感受不到心跳,教室里很静,很静。
“滚啊!还坐在这干什么!不骂你你就听不明白是吧!”
常遇春桌子底下的手瞬间绷紧,又很快松开了。
突来的怒斥吓到了讲台下在座的的学生,唯独没有吓到常遇春,他就像是听到了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语,站起身,拿上书,走到了教室最后面。
“出去——。”高乔指着后门,歪着头,拖着长长的尾音。
常遇春没有动作,高乔胡乱拿起常遇春桌子上的书本,狠狠扔了出去,并没有砸到常遇春,书本在飞出去三米的时候就掉在了地上,如同送殡队伍里的白色纸钱。
吴浩越弯下身,捡起了落在桌边的本子。
“你敢!”
吴浩越被吓了一个激灵,把拿起来的书轻轻放到地上,手在颤抖。
常遇春扶了扶倾斜的眼镜,打开教室后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常遇春靠墙坐下,在教室里面还是在教室外面其实并没有区别,他依旧可以听到高乔的声音,她还在骂,骂得很难听。
现在这里就他一个人,常遇春看了眼关上的教室门,刚刚在那里又何尝不是。
在他人不见之处,常遇春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墙壁,上面挂着一幅水墨作的画——一个长者和几个孩童,画的下面还写着一行字,用墨太重,在常遇春眼里与一个黑色的长条无异。看腻了,常遇春就闭上了眼睛,默默地数着自己的心跳。
真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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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春,你的书我放你桌子上了。”高乔离开后,吴浩越走出后门,“你没事吧?”
常遇春睁开眼睛,“没事。”
他缓缓站起身,走进教室,回到座位上,教室里没有人说话,大家的目光都看着常遇春。
黄文瑞刚开口还未说话就被常遇春打断,“没事。”他冲边上的几人笑了笑,一脸无所谓,他笑得很僵,笑得很难看。
那只被镜片放大了几倍的眼睛他们看不懂,那只被遮住的眼睛他们看不见,常遇春僵硬地抬着头,直着背,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与周围的人一样。可在别人看来,现在的他却更加格格不入,像一只闯入了天鹅湖的公鸡,费力地高昂着脑袋,多么地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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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遇春。”
被叫到名字的常遇春没有从座位上站起来,因为他原本就是站着的。
“咱们班这么多人就你一个人英语考了C。”杨庆玲走到常遇春面前,“就因为你一个人,全班的分数都被拉低了,你那点破分我看着就觉得磕碜,就么还好意思呆在这个班里的......”
杨庆玲敲着常遇春的桌子,说道:“重新分班就不是什么好的决定,镶了金边的粪还是粪。”她冷哼一声,斜着脸,两个眼珠上下扫视着常遇春上下,碎碎道:“想不明白,爹娘一年挣几个镚,怎么进来的?”
常遇春抬起了头,直直地看着杨庆玲,她皱了皱眉,那只被镜片放大的黑色眼睛里一片混沌。往日里常常遇春都是低着头的,一直低着,抬头?他凭什么抬头?怎么!还敢动手不成?她觉得自己遭到了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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