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三天的大雪迎来谢幕,蒲公英落满荒野,矮树枝梢开尽梨花,红砖肩头披着白纱,因为少人经过的原故,地上的积雪始终保持着软绵绵的状态,有风时,眼见之处皆云漫,天与地相连……
哪怕是多年之后,一个不复少年的人再去回忆,仍旧不得不承认,那般景色,真的很美。
一辆辆橙黄色的校车驶进红色拱门,哀嚎声就像车外的雪花,数不清个数,量不了面积,只知道是一片连着一片,一直连到了天。
校车停在宿舍门口,学生依次下车,常遇春如往常般排在人流最后,有六个人两两一组,仍然坐着,没有起身,其中的五个人不必再说,多的那个人是个女生,扎着低马尾,她坐在红发男身边……还是说成依附在红发男身上更为合适,他俩旁若无人,做着些亲密举动。
常遇春路过六人,他们还是在他的左侧,在他的视野盲区,常遇春双手在袖子里握拳,两脚紧贴着地面走路,没有抬起。一秒,两秒,三秒……常遇春从六人身旁走过,双方相安无事。
看到常遇春就要下车,国字脸轻轻地碰了碰坐在一旁的卷发男,卷发男吹着口哨,没有反应。
“就他?”扎着低马尾的女生轻蔑地瞧着常遇春的背影,“一个海盗船长?”说完,就把头埋进红发男怀里,被自己给逗笑了。
“就是那个小屁孩”。”红发男握着对方腰肢的手贴着身体曲线缓缓下移,女生没有明显拒绝,她轻微地晃动身子,一只手搂着对方脖子,一只手挽着对方手臂,欲笑欲恼。
“没事就快点下车。”站在校车最前面的崔海国只看了几人一眼,声音不大,语气也不大。
“那要是有事呢?”坐在六人最前排的卷发男把腿搭在前面的靠背上,面带微笑地冲崔海国挑了挑眉。
崔海国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卷发男冷哼一声,放下双腿,懒洋洋地说道:“走了。”
国字脸颇带失望地起身,眼睛打量着站在司机一旁的崔海国,嘴角一撇。
红发男手上微微使劲,引得一串嗔笑,女生正要站起,又被红发男捏住,只好又坐了下来,幽怨地看着对方。
“我先下车。”红发男冲着身后使了个眼神,面朝着女生,从她身前跨了过去。
女生又羞又恼地轻轻捶了男生一下,起身跟在他身后,坐在女生身后的寸头男舔了下牙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生的背影。
坐在座位内侧的眼镜男叹了口气,无语道:“满意了吧?可以走了吗?你在这坐着不动我都没法出去。”
“意犹未尽,他怎么不多弄几下。”寸头男面对身边人带着嘲笑意味的话,不怒反笑,从回味中快速起身,追上女生,紧跟在她身后,几乎贴上,鼻尖抖动。
叮叮叮……
崔海国在六人下车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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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很软,踩一下陷一下,常遇春回头看着地上的印迹,竟有些心痛。
思索间,一个身影已经跑到常遇春身侧,一记扫堂腿,扰得积雪涌起,常遇春猝不及防地被染了半身雪白。
“欢迎来到对抗路。”秦伟冉又跑到另一边,故技重施,尚未从刚刚那一下反应过来的常遇春已是一袭白衣。
得逞的秦伟冉围着常遇春踏步,不住点头,仿佛是在欣赏艺术馆里的名家名作,非常满意。
常遇春松开袖子里突然紧握的拳头,打量着身上的雪,哭笑不得,“你吓我一跳。”
秦伟冉笑着逗趣道:“没见你跳呀。”
常遇春指指胸腔,“心跳。”
秦伟冉看着常遇春手指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常遇春瞬间变指为爪,抓起一把身上的雪就甩向秦伟冉,还咧着嘴的秦伟冉顿时唇比牙白。
“卑鄙!”秦伟冉弯腰去抓地上的雪,准备回击,可弯腰抓雪哪有直接从自己身上抓雪快,等秦伟冉再起身时,他眼前的常遇春已经恢复如初,而自己却少年白头。
就这样,白发人追着黑发人,在宿舍门前窜来窜去。
经过几分钟的追逐,视力受限的常遇春在短暂占据优势后落入下风,秦伟冉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仅仅几个交手,常遇春再次成了雪人,他摘下眼镜,闭着眼连连摆手道:“停停停,我投降了,不打了。”
“行,不打了。”秦伟冉一边说着,一边在手里搓着雪球,等常遇春放下护在身前的双手后,立刻跳起将雪球投了出去,“六分钟还没到。”
常遇春晃了晃脑袋,纷纷飞花落下。
“现在六分钟到了。”秦伟冉背着手,笑眯眯地向常遇春走来。
常遇春正擦着满是水的眼镜片,没有注意秦伟冉的小动作。
“说实在的。”秦伟冉走到常遇春身边,“你另一只眼睛视力那么好,干嘛老戴着眼镜把它遮起来,用那只好的眼睛看东西不就够了吗?”
“不错的提议。”常遇春笑笑,或许是冻着了的缘故,笑得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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