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二十,距离早读开始还有五分钟,二班教室人已经到齐,有人准备着一会的用书,有人靠着椅背频频点头,有人趴在桌上已经不省人事。
“唇焦口燥呼不得,归来倚仗自叹息......”
“常遇春。”只闻一阵皮鞋踏地的声音,李如海进入了教室,走到常遇春座位旁,微微笑着,目光慈祥,不可谓不和蔼可亲,“好得怎么样呀?”
“挺好。”常遇春没有抬头,他的声音很奇怪,肩膀轻颤,看上去使足了劲,像是在压着什么。
“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那就好。”李如海脸上仍然挂着笑,额头却皱出了层次,他叹了口气,一副忧心忡忡地说道;“跟你们说过很多次,我也不明白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就不喜欢穿秋衣秋裤。”说着蹲下双手提常遇春的裤腿。
常遇春坐在教室最靠窗一排,右边坐着吴景坤,李如海自然只能站在他的左边,更何况李如海是站着,而常遇春则微低着头。当常遇春反应过来将腿往桌子底下收的时候,李如海已经把他小腿上的校服裤子提了起来。
“这会穿秋裤了,前两天没穿吧。”李如海还是笑着,手重重地拍了拍常遇春的小腿处,也没给常遇春出言否认的机会,他便站了起来,把手摁在常遇春的肩膀上,这不是他第一次拍常遇春的肩膀,可不知为什么,这次他摁得很用力,“我来呀,就是为了看看你好得怎么样了,要是没事呀我就先走了,我那边呀,还有一堆事要做,准备上早读吧。”说着,他看了眼走在前排正在背题纲的亓紫曦,眉开眼笑地夸赞道:“亓紫曦还是认真呀。”
“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话音才落,皮鞋踏地的声音再次响起,转眼间,李如海已经快步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常遇春耸了耸自己的左肩膀,将被提起的裤腿放下。
吴景坤放下了手里的语文书,嘴里背着的古诗戛然而止,不得不说,无论是从反应速度还是演技哪个方面来说,吴景坤都相当顶尖,前一秒托着腮闭着眼睛打瞌睡,下一秒就捧着书挺直了腰杆开始背诵,他还不是从古诗第一句背,而是从中间背。
一看就是老手。
“吓我一跳。”吴浩越捋着自己的胸膛,松了口气,眨眼间满血复活,“我背得这么投入这么认真,他咋也不夸夸我?”
常遇春没有回应,他扭头望了眼后门,李如海这么大早来,就是为了看一我?常遇春的心中生出几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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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走廊与夜晚别无二致,李如海走在其中,脸色藏在阴暗里,如果不靠近观察,怕是很难有人能将他跟刚才那个慈眉善目,心系学生的班主任联系在一起。两腮上的肉拧成了一团,嘴角和眉尾发颤,像是有蛆在皮下蠕动,额头上的纹路一条挤着一条,鼻孔张得很大。
不是他!那是谁?
“他妈的,尽添事,完事了还得我来擦屁股。”
哒哒哒的走路声给无人的走廊增了几分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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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读结束,第一节数学课。
“亓紫曦,救救救救救救......”单一鸣一下早读就拿着张试卷跑了过来,“看快教教我这道题怎么做。”说完就将试卷摊在了亓紫曦的桌面上,正低着头的亓紫曦被迫直起身子往后靠了靠,椅背贴到了后排的桌子。
亓紫曦看着单一鸣指的那道题,问道:“这道题你昨天不是问过了吗?”
“没学会呀。”单一鸣双手撑着亓紫曦的桌边,身子前倾。
“那昨天我问你会了吗,你说你会了。”亓紫曦叹了口气,表情看上去有些生气,但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第几次了?每次问你会了吗,你都说自己会了,可每次......”
还没等亓紫曦说完,单一鸣就双掌一拍,低下头,手掌举到头顶,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越念腰越弯,眼看就要磕在桌面上了。
“你怎么不找宋筝扬,他不就坐你旁边吗?”亓紫曦忙出言将单一鸣止住。
单一鸣直起腰,收了架势,扭头看向正饶有兴致往前瞧的宋筝扬,很是笃定地说道:“他不会。”
“不会?”亓紫曦低头看了眼题目,又抬头望了眼远处的宋筝扬,只见宋筝扬正低着头,托着腮的手挡住了半张脸,看不到在干什么。
单一鸣见此,心里朝宋筝扬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亓紫曦收回目光,宋筝扬放下手,再次将目光投去。
“那行吧,我教你。”
“耶!好嘞?”单一鸣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秒,就反应了过来,徐妍已经把试卷折叠好,放到了她自己的桌子上,正看着他。
“快点,不然讲不完就上课了。”徐妍用笔敲着桌子,用不知从哪学来的腔调督促道:“麻溜的,咋这么磨磨唧唧。”
“哦。”单一鸣简单回应了一声,两只手撑着亓紫曦的桌子,身体往徐妍那边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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