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阳光,仍旧耀眼而炙烈,在阳光下多走几步,便会大汗淋漓。
容沐汐刚坐下,秀竹就为她端来了一碗冰镇酸梅汤,笑着道:“荣妃娘娘,这是我家主子特意为您准备的。”
李萱菱在一旁摇着团扇,嘴角含笑,说道:“上次是姐姐不好,一时没控制住情绪,说了些不该说的话。难得妹妹不怪责,还惦念着姐姐,来昭华宫探望。”
说完这些话,李萱菱顺势咳了几声,她身旁的秀竹连忙上前,为她轻拍后背。
“姐姐身体抱恙,妹妹自然要来探望。上次的事,妹妹亦有错处,又怎会怪姐姐不是?”
容沐汐端起酸梅汤,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瞬时甜香沁入心脾。
“林梦鸢那个丫头,近来似乎很是憔悴。”李萱菱开口道。
“是啊,自从那件事之后,张牧有意与她拉开距离,大约心下有了决定。”容沐汐又饮了几口,将酸梅汤放于案几上。
“妹妹当真觉得,这个法子有用?”李萱菱神色凝重。
容沐汐笑了笑,答道:“若是法子无用,当时妹妹给姐姐递信,姐姐必定处处阻挠,也不会暗中相助,不是吗?”
李萱菱叹了一口气,又道:“林梦鸢这个丫头,瞧上去内敛,实则内心奔放大胆,不撞南墙不死心。用这个法子,让她心灰意冷,才能更好地为我们所用。只不过,这招风险太大,一旦败露,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姐姐放心。若是东窗事发,由妹妹我一力承担,绝不会殃及姐姐。”容沐汐神色坚定地答道。
李萱菱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姐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同为姐妹会的伙伴,又怎会计较由谁担责的问题。”
容沐汐平静地点了点头,继续道:“林梦鸢受了打击,成日失魂落魄、憔悴不已。为了尽快推进她的觉醒,我派人私下调查过张牧,还真的发现了一些端倪。”
“什么端倪?”李萱菱问道。
“令他下定决心,与林梦鸢一刀两断的原因。”
“那妹妹打算何时说与林梦鸢知晓?这事情可得抓紧,让她蒙在鼓里,未必是好事。”
“等待时机。有些事情,说与她听不信,偏要让她亲眼所见,才有震撼力。”
容沐汐又端起酸梅汤,自顾自地品尝起来。
李萱菱顿了顿,又开口道:“沈潇湘是个不错的苗子。前段时日,她托我办了些事。看来,这批新入宫的姑娘,来历皆不简单。”
“姐姐是要将沈潇湘招入麾下?”容沐汐轻笑了几声,“她已然失势,眼看着再无翻身机会,又有何价值?”
“妹妹你不懂,沈潇湘啊,自有她的本事。”李萱菱胸有成竹地说道,“看着她,本宫仿佛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姐姐这句评价,当真是抬举她了!”容沐汐将手中的酸梅汤一饮而尽。
翠微楼,林梦鸢一连多日躲在房中,趴在窗台向外望去。窗台下的植株仍旧苍翠欲滴,而她的心却已枯黄凋零。
突然,林梦鸢的目光被墙外细细簌簌的动静吸引,须臾之后,一片石块从墙外抛进院中。
林梦鸢匆匆起身,向院中快步跑去。石块就在脚下,林梦鸢手中的动作却缓了下来。她紧张地大口喘气,见四下无人,才将石块迅速捡起,藏进衣袖中。
“小主为何在院中站着?这日照当头,小心中了暑气,快回屋吧。”西颜从屋中走出,刚好瞧见林梦鸢呆立在院中,连忙搀扶她向屋内走去。
“西颜,你去忙吧,不用守在我身旁。”林梦鸢催着西颜收拾屋子。
西颜心中有些诧异,林梦鸢的神色躲闪,似乎有意隐瞒什么。但她不过是一个婢女,自然不能插嘴主子的私事,还是用心做活为妙。
林梦鸢待西颜走后,才将衣袖中的石块掏出。石块上绑了一张小纸条,林梦鸢小心翼翼将其取下。
“梦鸢,今晚戌时,老地方见。”
林梦鸢反复念着纸条上的文字,激动不能自已,脸上也现出了许久不曾绽放的笑颜。
然而,这张纸条上的字迹潦草,却与张牧往日递来的字条大相径庭。
林梦鸢暗自怀疑,却又不愿承认字条并非源自张牧之手,只能劝服自己:“定是牧哥匆忙写下,我怎能轻易怀疑?错失这个机会,怕是再也见不到牧哥。”
想到这里,林梦鸢心头一酸,泫然欲泣。她连忙打开妆奁,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以掩饰这段时日的伤心憔悴。
林梦鸢焦急地等待着,在屋中踱来踱去,连平日里最爱看的书籍,也丢在一旁,心中只惦念一件事,便是戌时的约会。
终于临到戌时,林梦鸢正准备出门,又在铜镜前驻足。
她盯着镜中略显消瘦的脸庞和苍白的气色,忧心忡忡,匆匆取出胭脂,为自己再上了些腮红。仅此还不够,她又翻出朱砂色的口脂,涂上了红唇,才心满意足地找了件深色的斗篷披上。
“小主这是要去哪儿?”西颜见林梦鸢外出,连忙跟在身后。
林梦鸢挥了挥手,打发西颜去收拾铜镜前的胭脂水粉。
“在翠微楼里闷得久了,外出散心,你不用陪着。”
西颜望向林梦鸢浓艳的腮红和口脂,微微皱了皱眉,小主平日都是清淡的妆容,今日这是怎么了……
林梦鸢拉紧斗篷,将面容隐于暗处,趁着夜色,快步向废弃的院落走去。
离那棵参天大树还有些距离,她便瞧见张牧候在树下,笔挺的站姿,神采飞扬。
林梦鸢心中一暖,果然字条是张牧送来的,字迹潦草不过是关心则乱。况且,张牧早已候在树下,说明他对自己,仍旧在意。
她正欲上前与张牧打招呼,却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倏尔跃入眼帘。
林梦鸢手足无措,只能寻了身旁的一棵树,躲在其后,暗中观察。
“侍卫哥哥,让你久等了。”丫鬟双眼含笑,说话的声音极尽温柔,十分刻意。
林梦鸢在心中怒骂:“那宫婢定是跟踪牧哥前来。我不能在此时出现,若是被那宫婢发现,定要让牧哥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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