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陆嘉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往前倾。头顶昏暗的灯光倾泻下来,笼罩着黑色的身影,更显憔不堪。
他垂眸盯着掌心里蝴蝶型耳环,陷入无尽的愧疚之中。
年轻的时候树敌无数,虽然后来把生意的重心挪到南城,远离港城那边的恩恩怨怨,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周程是陆嘉珩安排在沈清棠身边的人,毕业回国后一直跟着他在港城和澳城两边混,身手不差。
没想到这一次会失算。
足以证明,绑匪对陆嘉珩和沈清棠的事了如指掌。
上一次在港城街头遭受袭击,始作俑者已经被再次送进监狱。并且在半个月后,因为“心梗”死在监狱里。
陆嘉珩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唯一想到可能对两人造成威胁的,莫过于失踪数日的沈毅。
可是……
沈毅一来没有身份证和通行证,二来没有钱和人脉,怎么可能避开所有的眼线悄无声息回到南城?
加上周程说过,绑走沈清棠和阿柒的人身手很厉害,像是杀手。
以陆嘉珩对沈毅的了解,应该接触不到这方面的人脉。
到底是谁干的?
绑匪至今还没打电话过来要求赎金,到底有什么目的?
懊悔如同阴影一般挥之不去,陆嘉珩一拳砸在茶几上。玻璃瞬间裂开,手背血如泉涌。
杨康站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哆嗦了一声:“陆总……陈队那边说有绑匪的消息,会马上通知我们。底下的兄弟也出去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黑白两道都在寻找沈清棠和阿柒的下落,就连洪爷那边也连夜派人过来了。
距离出事已经过去整整七个小时,依然没有绑匪的任何消息。
陆嘉珩闭上眼,感觉胸口的位置又闷又痛。恐惧不安的情绪,如同一张密网将他包裹,压抑又窒息。
得不到回应,杨康壮着胆子问道:“陈姨说,霍小姐下午找过太太,说有重要的事找她。”
霍婉君性子软弱怕事,又是沈清棠最在乎的人,必须要保护好。
“太太失踪的事,暂时不要让霍小姐知道。多派几个人过去保护她,切记不要被发现。”陆嘉珩小心把耳环放回衬衣的口袋里,慢悠悠掏出手帕擦拭掌心的血迹。
杨康蹙了蹙眉头:“如果霍小姐继续追问太太的事,该怎会回复?”
“如果霍小姐再问,你就说……太太陪我出差去了。”
“明白。”
陆嘉珩扔掉沾满血迹的手帕,起身就要离开:“对了,你找人去打听一下,最近黑市里面有没有面生的杀|手,或者来路不明的人。”
“是,陆总。”
转身上楼,卧室里黑漆漆的一片。
北风从窗缝钻进来,刮得陆嘉珩脸颊生痛。他把耳环放在床头柜上,打开台灯,身体像被抽光了最后一丝力气缓慢倒在床榻边上。
被单和枕头还残留着专属于沈清棠的气息,不过一天时间,她怎么就不见了?
小东西那么胆小、爱哭,会不会被绑匪吓坏了?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陆嘉珩条件反射掏出查看,发现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境外加密的号码,短信内容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准备好两个亿的现金,等我电话。”
—
入冬后,昼夜气温相差很大。
沈清棠是被冻醒的,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房子是密封的,窗户全都粘了旧报纸。光线从卷闸的缝隙和窗户透进来,勉强可以看到四周杂乱无章的废旧家具和零件。
四周没有什么嘈杂声,应该是某处废旧仓库。
“阿柒,天亮了。”沈清棠饿了一整夜,体力有些不支。
阿柒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脸颊火辣难受。他强打起精神,抬头的时候发现四周都是杂物。
生锈的零件,还有拆了一半的旧车子,以及零零散散的机油罐子。
他的猜测没错,这里是一间废旧修车厂。
“绑我们的那些混球怎么还没来?”
阿柒扯开嗓子喊道:“哎,你们这帮蠢蛋,不是要钱吗?本少爷多的是,赶紧把我松绑……”
声音不对!
沈清棠愣了愣:“阿柒,你是不是感冒了?”
阿柒倔强地摇了摇头,再次开口,声音就像鸭子一样:“嫂子,我……咳咳没事。”
没事才怪!
他昨天受了伤,虽然被简单包扎过,经历了一夜的低温醒来以后整个人难受得很,脑袋像要爆炸。
估计是发烧了。
两人靠得很近,沈清棠侧过脸贴在阿柒的脖子上,瞬间慌了神:“你发烧了!”
话落,卷闸的方向传来刺耳的碰撞声。
突然而来的强光刺痛沈清棠的双眼,她闭眼垂眸,待适应以后才再次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码的登山鞋。
沈清棠认得这双鞋子,是昨天把他带走的那个蒙面男人。同样今天也一样,戴着黑色的口罩,一身黑色风衣、黑色牛仔裤,看不清楚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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