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秀梅正在堂屋里烧着水。瞧见院门口的邓玥瑶,赶忙疾步迎上前去。
“你这丫头,这么大的雪跑来干啥?你那屋子应该没啥状况吧?”
“奶奶,您就放心好啦。要是我那屋子垮掉了,那还得了,估计这村里的房子都无一能幸免。”邓玥瑶拉着温秀梅就想往外走:“奶奶,您就跟我回去住呗!”
“还没到时候呢,不过也快了。”温秀梅挣脱开孙女的手,匆匆往屋里奔去,嘴里念叨着:“哎呀呀,水开了,我得先把那些鸡处理妥当,放久了,拔起毛来可就费劲喽。”
邓玥瑶紧跟着走进堂屋,只见门口堆着十多只鸡。很显然,这些鸡都是这场大雪造成的麻烦。
邓玥瑶找来了两个大的木盆,等到温秀梅将开水倒入盆中,她熟练地提起鸡爪在盆里迅速打了几个滚,然后放到另一个盆里。
温秀梅则一只手按着那鸡,另一只手快速拔毛。
一直忙活到未时,祖孙俩总算把这些鸡都处理好了。温秀梅留下一只黑母鸡准备中午吃,把其余的十三只鸡里里外外都抹上盐。反正离过年不到一个月了,正好腌制成腊鸡。
看到院中三人忙活了大半天,先是帮她把灶屋里的用具清理出来,接着又从坍塌的废墟中把邓大海父子刨出来,这会儿还在帮忙钉棺材和收尸掩埋。
温秀梅心想,虽说自己对这一大家子人恨之入骨,但在外人眼里,她毕竟是李春花,是邓大海父子俩的直系亲属。再者说,人都已经不在了,也就是这些脑子不好使的人才会过来帮忙,那些精明点的一个都没露面。
想到这里,她移步院中,满脸热情地跟他们三人说道:“有帮,我炖了鸡,待会儿你们几个都在这儿吃饭啊!”
有帮听到这话,吓得连连摇头,一边使劲摆手一边推辞:“不不不……”这恶婆子向来只占进不出,他活了三十多岁,啥时候见过她请人吃过饭?
“我们不吃饭,不吃!”满仓心里想着,儿子和孙子都没了,还能笑得出来的,也就只有你这老太婆了。
土根眼珠瞟向堂屋,吞了口口水,倔强地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他再次偷瞄了一眼堂屋里的木盆,紧接着脑海中浮现出邓玥瑶倒在血泊之中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到三人对自己都是避之不及的态度,温秀梅在心底冷哼一声,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娘才不做那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不吃拉倒!到时候可别怪我吃独食。
按照当地的风俗,应该先安葬邓大海,再掩埋邓平安。但此时邓大海的棺木还没做好。这会儿,就连程里正也没空过来主事,温秀梅祖孙俩更是懒得管这档子事儿。
三人一合计,决定将他们父子二人同葬一个坑,于是,满仓和有帮抬着邓平安去村尾,方土根则留在院中继续钉棺材板。
邓玥瑶原本想亲自下厨,可发现这里调料短缺不全,索性就让温秀梅来做饭。
“奶奶,这鸡您打算怎么做着吃呀?”
奶奶的厨艺那自然是没话说,邓玥瑶望着菜板上剁好的鸡,两眼闪烁着光芒,好久都没吃过奶奶做的饭了,也不知道待会儿是能吃上口味鸡还是辣子鸡。
“还能怎么做?想做个干锅,没有米椒;想做个辣子鸡,又缺调料;至于盐焗鸡、口味鸡、黄焖鸡、叫花鸡这些,你就别想了,连口铁锅都没有,这家穷得叮当响,就连五圆鸡也做不成,清炖吧,正好给你补补身子,再炒个……葑菜丝。”
温秀梅瞥了一眼门外,又扭头看向孙女,压低声音问道:“他们这儿是叫葑菜吧?”
邓玥瑶点了点头,搬来矮凳坐在火塘边,从身旁的一堆湿柴里挑了两根稍微干些的柴放进去,听到釜中传来滋滋的响声,赶忙催促:“奶奶,釜都快烧干了。”
温秀梅当即把鸡肉放进釜中,从一旁的桶里舀了一瓢水倒进去,心里想着灶屋碗柜底下还有两块姜,便转身朝灶屋走去。
邓玥瑶提醒道:“奶奶,灶屋都塌了,您还去干嘛?”看到奶奶拄着根棍子去了屋后,想到奶奶才五十岁,这几年邓老婆子很少下地干活,身体还算硬朗,也就没跟过去。
温秀梅在废墟里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两块姜,在雪地里来回蹭了蹭,回屋清洗干净后用菜刀一拍,就丢进了釜中。
过了好一阵子,顶着一身雪花的有帮和满仓回来了,看到土根正吸吮着手指,眼睛却痴痴地盯着屋里正在吃饭的祖孙俩,连他们回来多时都毫无察觉,有帮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嘿!根呆子,又馋嘴啦?”
“有帮哥,你们都回来啦?”土根摸了摸头,看了身后之人一眼,接着又看向堂屋,深吸一口气:“嗯……好香!”
“这雪越下越大,看样子是不会停了。”满仓拍打着身上的积雪,跺了跺腿,地面瞬间白了一大片,他指了指一旁的简易棺木:“有帮哥,咱们赶紧把这尸体埋了吧?再这么下去,就没法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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