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北风怒号,呼啸不止。
这几日,为了能让温秀梅跟他们一同团年,邓高峰父女二人没少往老宅跑。劝完温秀梅后,回到家还得苦口婆心地劝邓元皓三姊妹。
“闺女,这两头都犟得像头牛,这可咋办啊?”邓高峰边走边叹气。
邓玥瑶一脸无可奈何:“爹,大家心里的怨气还没消呢,按常理来讲,我应该是最痛恨那恶婆子的。想当初……唉呀!算了,不说了,再往下说,别说是他们,就连我都……我都不想去老宅了。”
她本想说扇那恶婆子几个大耳巴子,可仔细一想,打上去疼的到底是自己的奶奶。
这也是她从一开始就想将奶奶接过来住的原因之一。在原主的记忆中,老宅就如同恐怖的地狱,让她也跟着郁闷不已,甚至曾一度怀疑邓大河是不是邓家捡来的。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靠老大,疼老三,最不待见是中间”,连着中间这房的孙辈都跟着倒霉遭殃。
邓高峰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棉衣,叹道:“唉,闺女啊,都说货比三家不吃亏,当初你和你奶附身时,怎么也不睁开眼睛多打量打量呢?你们祖孙俩搞得像演戏似的,竟同时附身到这么一家破落户里来了,唉……”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几个同村人,大家相互热情地打着招呼。
许是上次温秀梅分肉的缘故,大家表面上对“邓老婆子”的态度有所好转。可除了邓高峰父女二人时常过来探望,老宅依旧是如同阎王爷开饭店,连鬼都不愿上门。
亦或因邓高峰是邓玥瑶义父的之故,他来到凤鸣村才不过短短几日,很快就与大家打成了一片。
“哎……瑶丫头……等等我……”
邓高峰父女二人闻声回头一看,只见大毛娘黄引璋正急匆匆地朝他们跑来。
邓玥瑶看着眼前这个身形消瘦的妇人,笑着问道:“引大娘,您找我们有啥事吗?”
引大娘气喘吁吁都说道:“我啊,这不到年底了吗,这个你拿着。”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个小袋子塞给邓玥瑶。
邓玥瑶这才想起是怎么一回事,于是连忙问道:“引大娘,小毛哥的伤势应该好利索了吧?这都马上要过年了,银子您先用着,我暂时还有钱花。”
引大娘连连推辞,坚决不肯要:“瑶丫头,那日多亏有你在,不然你小毛哥只怕得在床上躺一辈子。前些日子,你大毛哥在村里烧窑卖炭,我家拢共分得四两多银子。昨日冯大夫来瞧过了,说恢复得不错,不用再吃药了,我就寻思把你这五两银子给还了。”
“这,引大娘,您家的年货都备全了吗?”
引大娘连声说道:“买了买了,昨日你大毛哥去街市卖了一百多斤木炭,换了些年货和肉回来。今年大伙托你的福,我家总算也能过个肥年啦!”
邓玥瑶点了点头:“那就好。”
“你俩又去邓老婆子那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邓高峰望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背影,打趣道:“哟嚯,没想到我闺女还挺热心肠的啊!”
“爹,既然大家都住在一个村,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但我也不会傻到见人就帮。”
“知道知道,你这性子随你妈,爱很分明。”还有些爱翻旧账,眸色微暗的邓高峰喃喃道。
回想起跟妻子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上扬起来,多好的人啊,就这么再也见不到了。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事发当日,他说什么也不会去执行那劳什子紧急任务。
老宅这边,温秀梅正在烧水,准备做甜酒煮蛋。
如今她也分得二两多银子,回想当初邓老婆子咽气时,兜里连子孙钱都没留一个。好在有孙女一直给她添置各种生活所需之物。
见儿子跟孙女走进来,温秀梅赶忙舀了半瓢水加入锅中,又从陶罐中摸出四个鸡蛋,然后从堂屋右上角的桶中捞出四块糍粑。
“你俩还杵在门口干啥,快进来,坐这烤烤火。”温秀梅指了指屋里左边的炭盆。
“哇!我闻到了甜酒的味道,老妈,今儿是煮甜酒吃吗?”
高峰快步走去临时案台,瞅着案台上的一盆甜酒,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忍不住红了眼眶,还是老味道,一点也没变。
瞧着锅中水开了,温秀梅倒入一碗甜酒。待甜酒煮开,她将掰断的糍粑放入锅中,煮到糍粑发软,加入搅碎的鸡蛋液,再次煮开起锅。之后,她往甜酒中加了两勺糖。
不等老妈吩咐,一旁的邓高峰就迫不及待地端起一碗甜酒,凑近使劲嗅了嗅,随即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美滋滋地直嚷嚷:“啧,还是咱妈做的东西好吃,二十三年了,才吃上老妈做的甜酒。”
说着,他的眼眶逐渐湿润起来。那些年,没少祈祷能在梦中吃上自己老母亲做的饭食,没少期望能再次和亲人团聚。如今女儿和老母亲都已寻到,只是遍插茱萸少一人,唉……
看着儿子狼吞虎咽的样子,温秀梅笑呵呵地说道:“峰儿,慢点吃,这甜酒刚出锅,小心烫着,又没人跟你抢,锅里还有不少呢,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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