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梨做好晚饭,天色已经黑得彻底。
村里大多数人家,估计都已经上床,偶尔还有几家闪着稀稀拉拉的暗光。
温梨将饭菜都端上桌,摆好碗筷,招呼大家进来落座。
挨着厨房边搭有一个草亭子,亭子下摆了桌椅,温梨平日就在这里吃饭。
因着厨房堆积太多的木材,这么多人,坐不下,温梨这才将饭菜摆在草亭里来吃。
春夏还是不错的,但是到了冬天,这四周空荡荡,会冻死个人。
她将草亭的遮光片放下,稍微能阻挡一些夜里的寒风。
幸好现在还没冷到瑟瑟发抖的地步,只要不下雨,天气好,晚风虽凉,还挺舒适。
胥老揣着烟袋跟瞬遂下来,刚好赶上上桌。
“爷爷,快来落座,就等你们了。”
萧行严很自觉地踱步挪进来坐下,瞬风和瞬遂站在一旁,一人伺候净手,一人斟酒布菜。
温梨端来蒸熟的番薯,奇怪地看向两人。
“你们两个干嘛呢?黄大哥没病到连手都动不了的地步吧?”
“你们这会不会太夸张了点?伺候得这般精细?”
“快坐下来吃吧,不饿吗?”
“他要吃什么,自己上手夹不就好了,还需要你们这么伺候的?”
瞬风立刻笑着回道:“伺候主子是我们的本分,岂能与主子同席。”
“温姑娘你们赶紧吃吧,我和瞬遂一会儿到厨房随便扒拉一口就行。”
温梨放下番薯,更加不解:
“又不是皇宫,也不是勋贵大家族,我们这只是普通的农户人家,没有那么多讲究。”
“你们俩以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吗?我怎么记得黄大哥说你们俩是一起从战场上拼杀回来的下属?”
“坐下来一起吃吧,这么站着怪别扭。”
“今日天色已晚,我只能随便做点,等明日再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要喝点小酒吗?我自己酿的米酒,尝尝看。”
“这不妥!”
瞬风和瞬遂岂敢放肆,站在身后一脸为难。
见他们不肯落座,温梨更加疑惑。
萧行严转头对两人示意:
“温姑娘既然让你们同席,便坐下吧,以后在这里,就按她的规矩来。”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属下面面相觑,有些惊讶。
到底君命不可违,意识到主子现在借用的身份,顿时领悟,赶紧拱手遵从道:
“是,属下遵命,多谢主子恩典。”
“多谢温姑娘。”
温梨笑嗔一句:“这有什么好谢的,乡野之地,别那么拘谨,坐。”
“给你们满上。”
“温姑娘我们自己来。”
温梨也给自己满了一碗,端起酒碗笑道:
“来,祝你们凯旋得胜,平安归家,干了这一杯。”
萧行严微微诧异,嘴边浮起一抹浅笑。
“那就借温姑娘美意。”
随即他执起酒碗起身离开座位,朝天地高举,激昂道:
“第一杯敬为国战死将士,有他们血洒疆场,以命护国,才有如今的安居乐业。”
“以此酒,再敬诸将士!”
说完洒下碗中酒水。
温梨被生生动容,看一眼手中酒碗,起身也学着他的样子将碗中酒洒入天地,高声道:
“敬各位将士!”
气氛渲染到此,瞬风瞬遂和胥老爷也纷纷起身,第一杯敬了英勇捐躯的将士们。
大家落座后,再次满上碗中酒,温梨笑意盈盈举杯:
“那这杯,就敬三位英雄,有你们在边境奋勇杀敌,我们才能在这里过上安稳日子。”
“现在祝你们凯旋归家,来,干了!”
众人端起杯中酒,与她一起豪饮。
萧行严喝完一口,眸中笑意深沉,酒米之香溢满口中,不由得赞一句:
“好酒。”
“温姑娘这手艺不错。”
倒是心灵手巧,就是这性子…
不像个姑娘家,反倒像个直爽的男儿郎。
这敬酒哪是这么敬的?执杯的手势也不对。
女子饮酒不能这么明目张胆,毫不遮掩。
萧行严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一边称赞一边暗自摇头。
看来是没人教过她礼仪规矩。
有人赞赏自己酿的酒,温梨自然心里乐开了花儿,美滋滋地笑道:
“是吗?随便酿的,喜欢就多喝点,米酒还好,不怎么醉人。”
“不醉人也还是少喝点吧。”
胥老瞧这丫头心眼都偏完了,不满地翘起嘴角。
以前都是他的碗里堆成小山,现在他的碗里空荡荡。
油滋滋的红烧肉,好吃的豆腐块,脆脆爽口的土豆片全堆在那小子的碗里。
幸好做得分量十足,不然就按照她这偏心法子,他们都吃不到几筷。
他眯着眼不太高兴,“明日要给你取第二针,多饮酒不好,喝两口就得了。”
听他这么一说,萧行严无奈放下,甚是遗憾。
温梨却笑着安慰道:“没事,我酿得多,等治好了病再喝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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