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两人一步一个脚印往前走去,身旁两侧的士兵,整齐有序齐齐跪下。
每一步,都带动着盔甲的振响。
嬴政和宋坤走到秦匈联军主指挥营帐前,蒙武和独孤哈尔分别站在两边,一左一右的欠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进入营帐后,只见高台上并排有两个官家之椅。
嬴政坐在左边,宋坤则是坐在右边。
至于韩王安,他左顾右盼着,发现高台只有两个座位,便心安理得的坐在下方——
“起来!”
韩王安被王翦一声大吼,他吓了一大跳,已经形成条件反射,连忙立正,弱弱的问:“那,那我坐哪里?”
宋坤瞥了眼他,九年未见,倒是成熟不少,他望向嬴政,观察着对方的神态。
嬴政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实则眼神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你上来。”宋坤眯起双眼轻声唤道。
韩王安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他东张西望着,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在喊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
“哦——”
韩王安小心翼翼的走上台,他选择站在宋坤旁边,可能是有些害怕嬴政,又或许觉得丢脸,假装不认识对方。
“跪下!”
“啊?为何?”
宋坤从原来的和善面孔,瞬间变得冷酷无情。
“让你跪就跪,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韩王安脸上肌肉颤抖了几下,满脸不情愿的,将下裳捋平整,缓缓下跪。
“爬过去。”
“......”韩王安眼神通红,可是他没有办法反抗。
外面都是秦军,韩国派了整整三十万大军参与灭赵战争,而韩将却无一人。
在过去的半年时间里,韩军已经牺牲了十余万。
韩王安甚至想仰天长啸,大声向世人宣布:“我大韩于秦国统一大业,乃犬马之功!”
可惜,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罢了。
秦人似乎从来没有将他这个韩王,放在眼里。
他被迫随军出征,待遇与秦将一般,不算好也不算坏。
韩安心知肚明,他不过是一名傀儡,之所以带上他,是为了安抚韩卒军心。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是不得不这样做。
假如生活强奸了你,但又无法反抗,那就只好闭上双眼,默默享受吧。
韩安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个乐天派啊?
念及至此,哪怕低头跪在小时候的死对头身边,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
......
等到所有大将列座后,嬴政突然一脚踩在韩王安背上。
“???”
“韩安,寡人必须表扬一下你,很听话。”
韩王安敢怒不敢言,他双拳悄悄攥住,如此屈辱的一刻,哪怕你让勾践过来也受不了口牙!
“你还记得,九载以前,寡人与你说过的一句话吗?”
韩王安嘴角抽搐,沉声道:“不知。”
嬴政露出回忆的神色:“寡人说过,你们韩国,羸弱不堪。唯有依附强国,才能有苟延残喘之际。”
“你看,寡人没说错吧?”
锵——
韩王安抬眉,见到王翦拔出青铜剑,他眼神露出恐惧,连忙应道:“秦王说的是,秦王说的是,秦王说的是。”
“哈哈哈。”宋坤带头大笑,下面的秦将和匈奴将纷纷跟着笑起来。
这一笑,让嬴政的心里,产生了极其强烈的,成功复仇的爽感。
想当年,瘦弱的他,究竟遭受过多少殴打与虐待,无人得知。
只有他自己,才能亲身体会到儿时创伤的痛楚。
而韩安,就是当年的施暴者,之一。
如今,嬴政将他踩在脚下,韩安却无力反抗,且像条忠犬,附和自己的意思。
不管韩安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的,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确实这样做了。
嬴政用屐履,挑起韩安的下巴,嘴角揶揄的望着对方。
韩王安别过头去,心中的悲愤已经到达极点。
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田地?
“看着寡人。”嬴政淡淡说道。
韩王安僵硬的扭过脖子,突然一声大吼,把他缩了回去。
“寡人要你,直视我!你聋吗?”
嬴政伸手,宋坤递过去一副马鞭,他接过后,狠狠的抽打在韩王安身上。
“还记得在邯郸的东南角那个巷子里吗?”
“过去,你们就是这样虐待寡人的!”
“你和赵迁,一鞭又一鞭的,狠狠地抽打在寡人的背上!”
“哪怕过去了十年,伤疤,依旧清晰可见。”
啪——
啪啪——
啪啪啪——
韩王安跪在地上,双唇颤抖着,他双拳紧紧揪住衣裳,强忍住不要哭出声。
疼,痛彻心扉的疼。
营帐中,所有将士皆是不语,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嬴政在癫狂。
“哈哈哈。”
嬴政一边抽打,眼角却渐渐地溢出泪来。
小时候的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会如数奉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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