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水吃饼的功夫,妇人将鸣龙湾古老的故事讲给众人听。
原来在很早的时候,鸣龙湾是这方荒土大地上的一片绿洲。
一潭名叫应眠湖的湖泊养育了绿洲上的人们。
但是大约五百多年前,应眠湖忽然在一夜之间干涸,慢慢的,湖周围的绿植农田也渐渐失去生机。
好在应眠湖的水源还在,是山壁通往地下的一处窄穴,仍旧涌出一丝流水。
当时的人们不知道湖水为何干涸,以为是水源堵塞,便协力要将水源挖开,没想挖着挖着,原本还有一注的水流竟减少了一半,终于是不敢再挖下去了。
世代生活在此的鸣龙镇民的根早已深扎在此,周围尽是荒土之地,迁徙并不容易。
于是大家只能凭借着少得可怜的水源勉强度日。
然而有一天,镇上一个叫莫江的十七岁少年外出后突然失踪。
镇民们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有找到。
没想到第四天清晨,莫江竟自行回到家中,不仅容光焕发,甚至还带来了许多金子。
大家都很好奇他遇到了什么,纷纷前去问询。
莫江说他外出耕作时,突然遇见一只马鹿,他鬼使神差追着马鹿一路向北跑去,跑到一座山头,忽然那马鹿就钻进了山上的一处洞穴。
他紧随其后,结果在洞穴的最深处意外遇到一位漂亮的青衣女子。
那青衣女子非常热情地邀请他留下过夜,两人在山洞中促膝长谈了许久。
洞中不知时光几许,也没有困意,只记得青衣女子给他讲了许多古老的故事。
他正听得津津有味,青衣女子突然就不讲了,反而拿出许多金子塞到他怀里,要他赶紧离开洞穴。
临走时女子还告诉他有别的礼物在外面,并约定第二年的相同时间在洞中相见。
他于是稀里糊涂出了山洞,到了外面才发现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
然而等他才说完这个离奇的偶遇时,便有人兴奋地从镇外跑来,一路大喊“有水啦,有水啦”。
原来就在早上莫江回来时,应眠湖的水源突然涌出许多水来,填满了半个应眠湖。
镇民们都觉得少年一定是遇到了神女,并讨得了神女的欢心,才得到了这些奖赏,于是都奉他为英雄。
莫江也年复一年地在同一天去那山洞与青衣女子相会,三日后回家时,将得到的金子分给镇民。
但约见日之外再往洞内去,除了一条死路外什么都找不到。
不过,这般的好运也会有带来灾难的一天。
镇上有个与莫江同岁的少年,名叫尹亥。
尹亥十分嫉恨莫江能够得到神女的青睐,于是一年的约见日,他偷偷跟在莫江的后面,在洞外埋伏着把莫江给杀害了,并换上莫江的衣服进入了洞内。
没有人知道那天洞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三日后,尹亥的尸体被吊在鸣龙镇的牌坊上,身上的肉都全没了,只剩一副白骨,唯独留着脑袋供人辨认,十分吓人。
也就从那日起,应眠湖的湖水再一次干涸,甚至原本的水源也只剩一滴一滴地往外流,落在地上就被炽热的空气瞬间蒸发不见。
当时的大祝师一看便知是因为尹亥杀了莫江激怒了神女。
为了平息神女的愤怒,鸣龙镇便每年都找出一个年满十七岁的少年,作为奉郎送入洞中。
可惜那样的赐福再也没出现过,送进去的少年几乎没有再出来过。
偶尔有几个幸存下来的少年出来,虽能换取水源的水,但也都是疯的疯,傻的傻,第二年根本没办法再送进去。
这个习俗一代一代流传至今日,所有人都在期盼最终能找出一个像莫江一样的少年能讨得神女的欢心,能够彻底解救整个龙鸣湾的居民。
“所以说,送进去的少年都被里面的女神给吃了吗?”沅雪迟纳闷地用托着腮的手指弹自己脸颊,“那这女神跟女鬼有什么区别?”
“可鬼不吃人。”沈唤立刻纠正她,“我看她也许是什么妖怪。”
沅雪迟白了他一眼:“我一个鬼师能不知道这个吗?那只是个比喻!”
沅雪迟看了一旁的小男孩一眼:“所以今年就挑到你们家来了?可这孩子年纪看起来并不大。”
妇人眼眶一红:“大祝师今年的占卜指向我们一家,原本我还有个大儿子,今年刚好十八岁,在听到自己被选中时,因为害怕逃走了,却在半路上摔死了。”
她哽咽一阵,拿衣服擦掉溢出来的眼泪,叹了口气:“选中的奉郎意外身亡,家中兄弟就要替上去,可怜我丈夫为了护他被人打坏了脑袋,如今还不肯放过我们,我小儿子才十一岁,怎么能够去那种地方啊……”
妇人说得悲切,向沉烟就着水一口一口将饼子吃了干净,吃完还不忘舔舔指尖,看不出有没有将这一家人的遭遇听进耳朵里。
倒是沈唤先坐不住了,在桌子底下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袖。
向沉烟侧头睐了他一眼,笑容堆进眼睛:“想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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