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念吓了一跳,急忙推开济王站起身,没站稳,一时情急按在木头阑干上,手腕上一阵钝痛。
她咬着牙,没喊出声。
顺王缓步走到凉亭前的台阶下。
看见济王状似不经意地把她挡在身后,他蜷在袖子里的手直打颤。
他们都把他当傻子。
御花园西面的围墙上开了一个镂空的花窗,他隔着纵横的间隙看见她在他怀里辗转应承。
园子里的日光那么刺眼,像一把把利刃一样刺进他的眼里,刺得他眼前一片晦暗。
他勉力自持着拱出手,“四哥和顾大人今儿怎么有空在这里逛园子?”
年轻的幼弟城府初现,再不会像过去一样,追在他身后喊四哥了。
有城府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后兵戈相见时,不用再顾忌彼此过去的情面。
济王没回答他的问题,神色漠然,“五弟打哪来?”
“臣弟往西市去了一趟,府上还缺些东西,母后说祖母来了,所以我才着急赶了回来。”
常念从济王身后错身站出来,朝他行礼,“下官拜见顺王殿下。”
顺王打眼就看见她腕上的伤,昨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没敢看她的脸,只寥寥应了一句顾大人好。
顺王艰难地牵出一个笑,“听说四哥明日就要出京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济王语气平淡,“等把二哥送到地方就回来,短则三四个月,长则半年。”
顺王说时间的确不短,“臣弟明日先上军机房向父皇告个假,然后再去城门上送四哥,四哥几时动身?”
济王似笑非笑着说不用,“我动身的时辰太早,你如今在军机处帮着父皇处理军政,还是别随意告假惹父皇生气,往后务必要更加勤勉些,父皇才能放心把政务交给你办。”
顺王讷讷地应了声是,“臣弟谨记四哥教诲。”
他们两人站在高处俯视着他。
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顺王没办法再敷衍下去,慌乱地行了礼,“四哥,母后还等着臣弟,臣弟先回去了。”
济王负着手,微微点点头。
他逃也似地离开了。
转过弯,顺王沿着宫墙失神地走了一段路。
夹道里的宫墙那么高,路那么远,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
他顿住脚,屈辱感湮没了他,让他无法呼吸。
“顾常念,你说和四哥是误会,为什么连你也在骗我。”
他握住拳头,重重地捶向宫墙,一拳又一拳,拼命发泄也压制不住灭顶的屈辱和痛楚。
赤色的宫墙上留下斑驳的血印,他感觉不到疼痛。
他仰起脸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白的发硬。
十月的节气,即便有日头照在脸上,也没有一丁点的暖意。
他抬起袖子,胡乱蹭了蹭脸。
他没有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但两人你侬我侬的情景,他看得真真切切,顾常念成了四哥的人,不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以后都不得不防。
母后说得对,没有顾常念,他们照样能成事。
他握了握那只残破的手,这会儿才有了切实的痛感。
他下定决心,抬脚往凤雏宫方向走去。
进了凤雏门,总管太监满寿在廊下看见他,忙抱着拂尘迎过来,“殿下,老夫人来了有一会儿了,娘娘才刚还问起您呢。”
顺王嗯了一声,“跟娘娘说一声,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转身时被 满寿瞧见他手上的伤,“哎呦”一声,“殿下,您这是……”
顺王扭过脸斥他,“混账东西,你是怕母后听不见吗?”
满寿忙捂住嘴,靠近了压着嗓子问,“殿下,要不要叫太医来一趟?”
顺王往正殿的窗子处看了一眼,“别多事,去找点金疮药过来。”
满寿躬着身子说:“光有金疮药可不成啊,要不殿下先去配殿里歇着,我让燕喜过去给您包扎一下,那丫头细致。”
顺王点了点头,迈步进了配殿。
燕喜很快端着药箱子进来,跪在地上磕了头,膝行到顺王的腿边。
小心翼翼地把顺王的手搁在引枕上,拿干净的纱布把血迹一点点的擦干净,指节处的皮肉几乎碎烂。
燕喜在要上药粉前,怯怯地抬起头,“殿下,会有点疼,您忍着点。”
顺王低头看了一眼,不耐烦道:“你尽管上药就是,弄疼了本王,本王不治你的罪。”
燕喜低下头,“谢殿下。”
撒上药粉,燕喜手上缠着纱布,偷偷抬眼觑了觑正愣神的顺王。
年轻的少年王爷,单那张白净俊秀的脸,就让她们这些宫女私底下没少议论,况且还是那样尊贵的身份,也许不久后还会升级为太子,未来还会是大胤最年轻的帝王。
机会稍纵即逝,她不甘心就此错过。
燕喜细细地打上结,双手攀上顺王的膝头,“殿下,您真厉害,竟然不怕疼。”
顺王移过视线,落在这个一脸谄媚的宫女身上。
这些奴才是天底下最势利的人,攀龙附凤的意图毫不遮掩,实在让人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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