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曜面色一滞,眼中透出茫然。
恻隐之心?对他?
“为什么?”
“大概……感觉你像我弟弟。”上辈子的。
唐韵上辈子在孤儿院有很多弟弟,大家都是孤儿,以年龄论兄弟,他曾经给人当弟弟,后来又有许多孩子给他当弟弟。
孤儿院的孩子,很多都跟这小孩的性格很像,敏感、倔强,习惯用冷漠的外壳包裹自己,但实则内心柔软,待人善良真诚。
“我是孤儿。”
“我也是。”
涂山曜:……
“我的意思是,我也是被收养的,不过我养父他们对我很好。”
“那你很幸运。”
大概吃人嘴软,涂山曜的态度不再那么冷硬。
“呵呵,你也不赖。不过你怎么想去要做机甲测试师的?”
涂山曜被这问题问得一怔,不自然地别过头,看着满目狼藉的「垃圾」堆,想到曾经一次又一次的遍体鳞伤,他眼神晦暗,语气悲凉:
“这是我的价值。”
唐韵明白了,也后悔了,他在问什么天真的话,这哪儿是涂山曜能选择的!
一个被收养的孤儿,他能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上辈子,唐韵的皮相并不出众,还微微有些跛脚,所以他一直都没被收养过。他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后来成年了就直接留在孤儿院工作。
但他见过不少被收养又被送回来的孩子,兴高采烈走,黯然神伤的回来。
当希望变成绝望,当期待终成痴妄,甚至有孩子会因此自杀!
哪怕是他自己,也是满怀敬畏感激,幼时也时常怕被老唐抛弃。
他记得3岁那年,老唐第一次带他到那个焚化堆淘零件的时候,开玩笑地指着一处黑漆漆的地方,跟他说当年就是从那里捡到的他,要是他不听话就把他送到那地方让他饿肚子。
就像一些长辈爱跟年幼的玩辈开玩笑,会常说你要是不听话就把你怎样怎样,这本是玩笑话,可小孩子会在心里记下这份惶然。
或许婴孩当久了,当时唐韵的心态也跟着幼龄化了。他明知老唐是在开玩笑逗他,但心底还是生出了一份恐惧。
当时他甚至会想,前世若被抛弃了还能回孤儿院,但这辈子要是被抛弃等着他的,就只有那个黑漆漆的焚化堆了。
所以他很听话、很懂事、很努力、也很上进!
老唐修机甲他就在旁边垫着脚丫给老唐擦汗,彦叔做饭他就在旁边帮着摘菜、洗菜。
争取做到少吃饭、多做事,不惹事、不碍事!
哪怕现在,离开家后做了很多在家里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儿,他对那个家依然心存怀念、感恩。
唐韵清楚的知道,生养生养,生而不养是仇怨,未生而养便是天恩!
他和涂山曜都没有拒绝的资本!
那天,涂山曜坐在「垃圾」堆旁愣愣得发呆了很久。
唐韵默默在一旁拆卸着毁损的机甲,同样没有说话。
只是偶尔不经意地对视,让两个孑然的灵魂感应到了共鸣。
那天过后,唐韵多了个新习惯,每次去上工都会做一份糕点和一份解腻的果茶。
而涂山曜每次测试完都能在门口看到一份糕点和一桶果茶。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谁也没再单独找过谁,他做他吃,他吃完刷好保温桶放回原处,他下工的时候再悄然带走。
这种相处模式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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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来的有些迟,漫天雪花洋洋洒洒,宛若俏皮的精灵,给整个惊云山都披上了一层雪白的新衣。
蓝家兄弟发现唐韵最近很不对劲,莫名其妙迷上了做糕点和果茶,
基本每次去实习基地都会带一份。
问他也支支吾吾说不出缘由,只说是干活累了,想吃点东西所以才带着。
涂山家的实习基地不容易打听事儿,况且唐韵还是自己一个人工作,连个搭伴儿的人都没有,所以蓝家兄弟打听了一圈愣是没打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入夜,唐韵从实习基地回来的晚,雪地有些滑,唐韵把精神力汇集于脚底才堪堪稳住身型,好在路上没有碰到其他同学,万一引起怀疑就糟了。
哪知他刚一进宿舍就被蓝家兄弟两面夹击了。
蓝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保温桶直接去了厨房,蓝煜则是直接将他抱起,大步走进卧室,开始剥他的衣服。
“干……干什么?”不知是外面太冷冻得还是被这架势吓得,唐韵的声音打着颤,有些不成调。
“衣服湿了,先换衣服。”蓝煜声音温柔但动作却不容反驳。
“我自己来……”
“乖,别动!马上就好!”
将他摁坐在床上,蓝煜动作麻利的给他换上一件厚睡衣。
然后就跟个柱子一样杵在床边直直的盯着他,不说话,气势有点吓人。
不多时,蓝宥怒气冲冲的从厨房闯了进来,黑着脸瞪了一眼唐韵,对蓝煜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竹香,味儿还挺浓,等级应该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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