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湿滑泥泞,到处都是灰黄色的贴地苔藓,以及匍匐的死气沉沉的低矮灌木。晦暗的光线,腐朽的气味,更给深入此间的众人,心头平添了一丝阴霾。
灵笼商会的小队,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场与夜枭残魂的大战。
“想不到并非三大古妖之一,夜枭残魂竟然这么难缠,也不知道元楚当年,是如何收入体内的。”说话的是队伍中的地级治疗修士陈玄青,他此时手中正凝出一团凝练晶莹的绿光,包覆在他的左臂之上,那里刚刚强行拔除了一枚奇异的黑色羽毛。
临近他的廖神苍一言不发,他的修为早已恢复,只是身上的伤势,比经常留在场外治疗加持的陈玄青还要严重,不止手臂之上,他的背后,还有三处淌着黑血尚未干涸的伤痕,均是夜枭残魂释放的奇异羽毛导致。
一枚还算完好的羽毛,正捏在他的手中,仔细端详,羽管中的诡异黑气业已散尽,这枚黑色羽毛,已经变得平淡无奇,连一阶的材料都算不上。
廖神苍信手扔了这枚再无用处的羽毛,心头再次浮现出夜枭残魂死亡前,被黑气裹挟,快速飞逝离去的那团金光,这已经是入谷的第二次,第一次发生在凤凰被困住之时,只是当时迹象并不明显,那仅是一撮稍纵即逝的金红之光,夹杂在不死凤凰挣扎翻腾的漫天烈焰中,并不明显。
是什么呢?
想了许久,也未能得到答案,唯一相同的是,两次战斗,左使秋南嘉都动用了妖蛙太保身上那团诡异的黑气,或许,这是一个找到原因的突破口。
然而线索就这样断了,因为不论是太保,还是那团黑气,自己根本没有接触的权限。
廖神苍看了看一旁还未收起的战利品,那是一枚尺长的黑金色夜枭尾羽,久久无言。他也没让陈玄青治疗自己,从那团绿光的效果来看,彻底治愈一处伤口,至少要一个时辰,而眼下,他显然不是伤势最重的一个,以他的地级修为,即使不经治疗,三天之后,伤口也会基本痊愈。
一名微胖的玄级修士,正躺在不远处,气息微弱,他的身上,至少插有近二十枚黑色羽毛,另一名刚刚拔除身上羽毛的修士,正试图帮助他。
“拔了也是一样。”廖神苍看看这名修士,直言道,这名修士似乎已经时日不多,除非陈玄青不顾灵力损耗,优先治疗他,但多半也会丧失战斗能力。
“你有什么遗言?”
廖神苍身后,左使秋南嘉信步走了过来,与其他人不同,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是苍白的脸色表明,她的灵力也已空虚见底。实际上,如果方才没有她的出手,所有的玄级修士,或许都会死在这里,或者,身上插满更多的羽毛。
“我想活着。”那微胖的修士勉强扭过头,几枚背后的羽毛,因而刺得更深,他的面容因此一阵扭曲。
“你有什么遗言?”
女子再次问道,她的目光冰冷,似乎并不为这名修士的请求所动。
微胖修士目光无神,须臾之后,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动用最后一丝力气,大喊道:“秋南嘉你这个疯女人!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他强行转头,盯着他只知道名字的左使大人的脸庞,这副容颜他从未仔细凝望,在临死前,他要记住这个平素惧怕的疯女人的面孔。
他身上裸露的皮肤,因此快速溃烂,仿佛被热毒所伤,与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口融化在一处,剧烈的疼痛,让他本来有些僵硬的身体,蜷曲起来,他的喉咙中不断发出痛不欲生的呻吟,像在痛诉,又像是在咒骂。
噗!
廖神苍将一把法剑,径直插入了他的心口,热血喷涌,那扭曲挣扎的身形,因而很快停了下来,再无半点声息。
“你应该给他个痛快的,虽然为了继续前行,必然要有所牺牲,但左使大人,你方才的所为,我不喜欢!”
“你杀涂保的时候,是否也这样想?”
“他是我们曾经的同伴,这不一样。”
“哦。”秋南嘉扭过头,漆黑眼眸周围的金光旋即消散,“注意你的身份。”
她不再理会廖神苍,而是看向一旁不敢抬头看她的四名玄级修士,“处理伤口,恢复灵力,我们两个时辰后出发!”
…………
这里曾经来过。
这是韩立心中的第一个想法,随后,这种想法,被身后迅速跟上的几人冲淡了,深入这片遍布荒草和低矮灌木的区域以后,这支赤霞门的小队,运气变得很差,再也没有遇到任何落单的修士,他倒是看见楚安澜驾驭飞剑,大摇大摆的从天上奔着雪原区的方向飞去,但显然,这支个体修为不足的小队,并不想惹地级修士,当然,有着力宗身份的他,也不想。
形同枯槁的灌木开始变得多了起来,这是韩立没有来过的区域,他的心神因而警醒,不由自主的隐隐后退,保持在队伍中央,既不冒进,也不缀在队尾。
除了带队的玄级修士刘铮纯,其他人都被分配着轮流探路,但很明显,但凡有些危险的地段,都由几名散修来探索,一次两次,可能是偶然,但时间长了,精明的韩立,还是看出了一丝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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