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江宁没有想到的是,那公公了然一笑,“此事皇上早已经跟老奴说过了,若是娘娘喜欢,那便住这里也无妨。”
话已至此,江宁也没有什么话所说,于是她接了圣旨,目送着公公离开。
就在公公的背影离开宫道转角处的一刹那,身侧的宫人们蜂拥而至,将江宁围了个严严实实。
“娘娘,您的好日子终于来了啊,您可千万不要忘了奴婢啊!”
“娘娘,这冷宫住着多难受啊,您就不要跟皇上闹别扭,原谅他吧。”
“娘娘,您以后还说书吗?”
“娘娘——”
蜂拥而至的宫人险些把江宁挤得喘不过气来,她身子本就娇小,被人这么一挤,简直是要完全被淹没了去。
“让一让,让一让,不要挤着咱娘娘了!”
江宁闻声望去,虽然发出呼喝声的是折柳,但实际上拨开人群向她走来的人,是陆风。
陆风长臂一伸,勉强在宫人间为江宁开辟出一小块空间,折柳从他身后走出,上前接过江宁手里的赏赐,护着二人走进冷宫。
折柳挽着江宁,笑容灿烂,夕阳西下,暖橘色的阳光落在她颇具肉感的脸上,使其看上去像极了一颗熟透了的橘子。
“娘娘,奴婢从跟着您的那天起,就笃定奴婢一定没有跟错人。”
折柳蹦蹦跳跳的往前,拽得江宁的手臂左右摇晃,让江宁觉得自己好似随时都会跟着她轻盈的步子而飘进云端一般。
“现在啊,我们的菜园子也开辟好了,家禽业很快有的。”折柳打量着冷宫中的一切,眼神中是不带丝毫掩饰的自豪。
陆风引着二人走到宫殿门口,笑容满面的对着二人开口,“咱们到啦。”
折柳在夕阳里仰头看他,声音也像是迷醉在这暮色中了,“要是能这样一辈子,好像也不错啊。”
江宁没有回答,她仰头,只见一只麻雀从檐角腾跃而起,扇动着翅膀一头扎进了夕阳里。
另一边,养心殿中,穆景昭左右张望着,反复确认了自己殿内没有人之后,从手边的琉璃碗里飞速的抓起一颗蜜枣,塞进嘴里。
他心满意足的咀嚼着嘴里的蜜枣,原本淡漠疏离的神情逐渐在那一点甜蜜中舒展开来。
一颗枣入了腹部,穆景昭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巴,又拢起袖子朝着琉璃碗伸出手去。
就在这是,养心殿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狭小的缝隙,那开门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穆景昭闻声抬头,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进了养心殿,来到了穆景昭的面前。
穆景昭手一颤,手里的甜枣滚落在地。
来人正是侍卫统领林徵,
林徵来到穆景昭身前,对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拜见皇上。”
“林徵?”穆景昭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黑衣男子,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朕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下次再进朕的宫殿提前发出点动静,不要突然出现!”
穆景昭一句话说完,对着林徵抬了抬下巴。
林徵抿了抿嘴唇,直起身来,没有正面回应穆景昭,只是低头,把目光落在自己脚边的那颗蜜枣上。
“皇上又偷吃甜食了。”
穆景昭别过脸去,不看他,欲盖弥彰的干咳了两声,“朕让你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根据皇上给臣的线索,臣找到了新婚当夜的那位老嬷嬷的下落。”
这样的一句话让穆景昭瞬间坐直了身子。
“如何?”
“那老嬷嬷被吊死在城南郊区的一片林子里,臣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去多时了,臣查看尸体,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吊死?”笑死
“准确来说,是被人勒死之后做出上吊的假象,让其毙命的是一根普通的麻绳,她的脚上,还穿着娘娘所说的那双绣有金菊的红布鞋。”
“可有找到凶手的线索?”
“没有,那片林子少有人往来,况且前些日子多雨,就算有什么证据也早已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了。”
随着两人的对话,穆景昭的神情愈发的凝重。
他伸手,拧了拧自己紧蹙的眉头,却久久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那,丞相府那边呢?”
“臣在丞相府门口附近蹲守了整整十日,这十日内,丞相府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府内的人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穆景昭思索了片刻,“朕记得,那老嬷嬷是不是宁妃母家的陪嫁来着?”
林徵没有回答。
“会不会是丞相府自导自演出了这么一出戏…但如此大费周折,究竟有何用意?”
穆景昭扶着额头,一脸头痛的模样,
他下意识的伸手,从一旁的琉璃碗里抓了一大把蜜枣塞进嘴里,把他原本精致立体的脸颊撑得鼓鼓囊囊。他却恍然未觉,一边艰难的咀嚼着自己口中的蜜枣,一边含糊不清的自言自语着。
林徵也不再出言打搅,只是静静地等在一旁。
终于,穆景昭艰难的把嘴里的蜜枣吞了下期,他对着林徵摆摆手,“你去帮朕调查下宁妃的来历。”
他歪着脑袋略微思索了一番,“朕记得她说过,她本是北街墙角处一位不起眼的说书摊贩,应该很好找。”
“是。”
林徵方才应下,便身子一闪,出了养心殿。
———
江宁的日子依旧如往常一般的过着,说书、种地、吃饭、睡觉。
她的日子似乎并没有因为穆景昭那突如其来的“恩宠”而改变分毫,自从那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穆景昭,那日的筹谋和计划都像是一场无厘头的梦境。
但冷宫的生活,倒真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陆风当初为了豢养孔雀而的鸡圈里,早已养满了鸡鸭。
也因此,陆风的工作除了每日的耕地灌溉之外,还多了时不时的杀鸡砍柴。
有时候江宁望着他和折柳一人干活一人擦汗的景象,也会没的由来的理解折柳口中对生活的向往。
一日,陆风趁着折柳去打水的功夫,丢了锄头来和江宁闲谈。
陆风抓着头发,满脸的羞赧,“娘娘啊,我想问你一个事儿。”
江宁随手扯了一条毛巾递给他,继续磕自己的瓜子,“你说。”
壮硕的汉子涨红了脸,“那个、您那个孔雀羽钗子还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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