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走后没有多久,穆景昭便用过午膳,重新走进了书房。
今日朝堂之上,他已经把昨夜拟定好的计划尽数布置了下去,虽说那计划还有些不足之处得以补充,可当他提出建议之时,朝堂众人,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赞同支持。
这一个进步让穆景昭颇为兴奋。
要知道,自他登基以来,朝堂中的反对声便从未停止过。
一是因为认为他德不配位,二是因为穆景昭这朵温室里长大的娇花相对先皇来说实在是少了些帝王之气,三是因为朝中那三位大臣实在是位高权重。
因而,朝中大臣一直对他颇为不满。
不管他提出什么,都是畏首畏尾,颇受阻挠。
这样的现象使得穆景昭备受打击。
像今日这般被一致赞成的,还是人生头一次。
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让穆景昭有些飘飘然。
以至于就算是彻夜不眠,他却还是觉得充满干劲,好不容易得了空子,便想要进入殿中大显身手,将眼下的堤坝修建一事尽数解决。
但是,他进入殿中,却并未第一时间走向桌案边坐下,反倒是径直走向书架的空隙间。
穆景昭径直走向不久前江宁逗留过的书架前,准确无误的从满满当当的书架间抽出不久前江宁翻阅过的那本书。
他用指腹飞速的翻阅着手中的书本,最终,停留在了褶皱横生的那一页上。
穆景昭垂眸,凝神望着那褶皱横生的书页,随着他目光的扫过,他的眉头越蹙越紧。
终于把这一页的内容读完,穆景昭缓缓的呼出一口气来,记忆中的一些零碎片段,似乎在他的脑海中奇妙的联系在了一起。
穆景昭随手将手上的书籍塞回了书架间,随即仰头,对着门外方向声音不大不小的唤了一声:“阿徵。”
也就那么半盏茶的功夫,林徵推门而入,走到穆景昭面前,对他弯腰行礼。
“皇上。”
穆景昭打量着林徵,有些迟疑的缓缓开口道:“你可记得,三年之前,朕曾经提出过要实行盐铁官营政策。”
“记得。”
“那你可又记得,当时盐业昌盛的清水县。”
林徵顿了顿,“记得。”
林徵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也只是一瞬,便被穆景昭尽收眼底。
“当年朕曾经专门派你返回打探,你可确定,那蒋家,确实是一个活口都不曾留下?”
“不曾。”
林徵回答得斩钉截铁,穆景昭的目光就在这两个字落地之时瞬间冷了下去。
“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林徵性子淡漠,从来也不爱说多的废话,只是身子一闪,便瞬间出了书房。
另一边,长乐宫中,沈清蓉正慢条斯理的夹着一块肉丁放进嘴里,细细的嚼了嚼,咽下。一位宫女快步跑进殿内,在一旁服侍的凌月耳语了两句又快速退下。随着那小宫女的耳语,凌月的眉头越蹙越紧。
“娘娘,昨夜宁妃夜宿了皇上的书房中。”凌月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沈清蓉的表情。
沈清蓉面不改色,缓缓搁了手上的筷子,缓声开口,“那又如何?”
凌月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她又提起筷子,为沈清蓉布了菜。
“上次宁妃爬御书房屋顶之后,她便再无动静,奴婢担心,万一宁妃与皇上联手,怕是于我们不利。”
沈清蓉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自己的午膳,心情似乎是没有收到江宁和穆景昭二人一事的半点影响。
“总要给宁妃一点大显身手的时间。”她捻着勺子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缓缓喝下,“至于她是否会与皇上联合一事,倒不必担心。”
凌月表情凝重,说话之间,她的嘴唇一开一合,时不时露出那缺了一颗门牙的牙齿,看上去颇为滑稽。
“为何?”
鸡汤的热气氤氲而上,给沈清蓉的笑容蒙上了几分意味不明。
“因为他们两人可是仇人啊。”她的笑容更甚,“不共戴天之仇。”
是夜,冷宫正殿中,江宁伏在桌面上,死盯着桌面上那张写满了名字的纸张出了神。她犹豫了一下,在名单末端,写出了一个名字,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又有些迟疑的把不久前写上去的名字划掉。
如此循环往复,江宁那原本梳理着整齐的头发愣是被她抓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团。
满头的头发皆是叛逆的东翘一绺,西拧一团,看上去没有比街边的乞丐好到哪里去。
回到殿中不久,便开始了无穷无尽的懊悔。
昨天夜里,她明明跟穆景昭单独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按理说她有无数次的机会跟对方确认柳锦馥的生辰宴请名单。
但偏偏,她把这个事情忘得是一干二净,等她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早已是错失良机。
江宁扭捏纠结了半天,却还是迈不出那个步子去询问穆景昭,于是就这么拖拖拉拉的到了晚上。
她叹了一口气,实在是对自己有些无奈,平时那么没皮没脸的样子,怎的到了穆景昭那里,便变得那么扭捏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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