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恒垂下眸子,直直地看着自己白得发光的手,心中暗暗打鼓,还好之前没开口让兄长帮忙,这气氛可太尴尬了。
许肆低沉着嗓音说道:“你这话里至少有三错,第一既然决定做官,就更应比一般人遵守法纪,既然看到有人私下违背律例为何不举报?
第二,我不需要什么眼睛和耳朵,拉帮结派不是我的作风;
第三,你不是是帮我做事,朝廷的官员是为百姓做事的……
这些话,你听着可能觉得我说的虚伪,再送你一点,第四,你不应该在公开场合让我破坏蓝月国律例给你走关系,即便我是清白的,若你日后做了官,在外人眼里恐怕都跟我脱不了干系……”
潘佩文生怕许肆后面为了保自己的清白,断了自己儿子做官所有后路,忙给自己陈恭桉打圆场:“哎呀不会的不会的,在座的都是自家人,不会有人往外传的……”
“就是就是,快吃快吃,菜都凉了!”潘佩静挥了挥筷子,皮笑肉不笑地招呼道,心里也在暗骂这个陈恭桉打小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如今做事这么蠢啊。
颜漫抬眸看了看许肆,暗暗捏了捏他的手,生怕他爆炸。
她觉得这许府多少有点不干净,许肆每次来情绪都有点不稳定,易燃易怒,可怕得很。
陈恭桉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嘴巴抿了抿,尬笑一声,低下脑袋没好气地吐槽道:“……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帮呗。”
陈大人听儿子公然叫人帮忙也十分没脸,让他闭嘴:“你自己不努力温书,还有脸怪别人,再说这饭你就别吃了。”
许闲岳笑:“消消气,别生孩子气。”
颜漫见气氛不对,给许肆夹菜:“尝尝这鱼好吃。”
陈大人忍不住质问许肆:“你之前跟双巧……整个锦安城闹得沸沸扬扬你不管,现在转头来娶这样一个女人回家,是不是也太打我们陈家的脸了?”
气氛再次凝固。
许肆:“什么叫‘这样一个女人’?我敬您是个长辈,但您好歹也要尊重一下我的人吧?”
陈大人绷紧了身子,目视前方也不看他,即便知道说法有些不合礼数,但并没有想道歉的意思。
许肆:“我跟陈表妹并没有什么瓜葛,至于之前的一些谣言,不知您说的是不是陈表妹半夜不小心跑到我屋里,给我下催擎药的那回?”
此话太过裸露,席上一些好面子的,尤其是陈家母女听完瞬间尴尬非常。
陈大人大手狠狠拍了下桌子:“你这说的什么话?有你这样诽谤一个姑娘的吗?!”
那晚陈大人有事没在许府留宿,不知道潘佩文他们怎么跟他说的这件事。
但这事许闲岳却是知道的。
陈大人不能拿硬脾气的许肆怎样,转过头来质问自己的亲家许闲岳,话里话外无疑骂他教子无方,指桑骂槐。
许闲岳虽然知道事情错不在许肆,但陈双巧毕竟是个姑娘,传出去不好听,于是也没给许肆作证,直腆着一张脸让陈大人骂。
心想等他回去家里人自会告诉他事情的真相是怎样,自己就吃个哑巴亏,就不当这么多小辈的面驳他脸面了。
许肆本来以为会对父亲的不作为很生气,然而实际上并没有。
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甚至有点麻木他这样不公平地对待自己。
颜漫嗅到旁边人的情绪低落,小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真怕这个暴脾气将军突然掀桌跳脚、一气之下把全部的人都杀了。
许肆揉捏着掌心里温润的软手,虽然脸色难看,但心里实际非常平静,默默看着这群人有趣的“表演”。
“父亲您别说了,之前的事跟表哥无关!”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房间里的暴怒,引得视线齐刷刷的朝她看去。
陈双巧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低着脑袋不敢看人。
虽然没抬头,但能感受到那一道道投来的灼烧视线,快要把她给烧没了。
一个小姑娘当众承认如此可耻的事自然是很困难的,坐在她旁边的潘佩文在桌子底下狠掐了她胳膊一下子,咬紧牙缝小声提醒她:“别乱说话……”
陈双巧有些受不了了,这些日子一直在被无数人质问她跟许肆的关系。
然后人家根本就不喜欢自己,反而显得她像个跳梁小丑。
她从小到大一向矜持自律,有美貌也有才华,她是骄傲的,从来都没有活得这么难堪过。
更何况前几天他们还刚救了她,保住了她的名节,自己就算脸皮再厚,也实在没脸再继续瞒下去了。
“父亲,之前的事是我的错,是我虚荣心作祟,想嫁进将军府,你别再怪表哥了……”
小小的声音振聋发聩,满屋子的人都震惊地看着她。
陈大人不敢相信自己乖巧的女儿会做这种事,红着脸厉声道:“你不要怕,就算他是个将军,就算爹爹明天要砍头也会护着你!”
陈双巧没忍住哭出声:“父亲,对不起,确实是女儿的错……是哥哥那晚在表哥房间里下了迷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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