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母叹息一声,一只手拿着丝帕,小心的将窦沅脸颊上的眼泪擦干。
怜惜道:“女公子你莫要哭了,哭的奴婢心都碎了......”
低声安慰道:“陛下恩典,实属奴婢荣幸!能阖家团圆,也是奴婢一直心心恋恋的事儿......”
窦沅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一把甩开了她的手。
转过身,气恼道:“我...就是...那么...不招人喜欢吗?你...你既然...心里想着...一家人团聚...我何苦去做那坏人...”
昂着头,擦了擦眼泪,伤心道:“你走吧……一家人能......团团圆圆的……确实是比跟着我强……”
泪流满面的妇人伏身下拜,语不成句的低声道:“金氏女公子...是个...心宽仁厚的人...有她陪伴...想来女公子也不会孤单......”
窦沅咬了咬唇,哽咽道:“我不是......无知小儿......知道好歹......既然都要走了,就不要再操心这些了......”
妇人擦了擦眼泪,张了张口,没有再说什么,念念不舍的望着窦沅背影。
有些后悔自己鬼迷心窍的举动,心里再是难舍,也知道皇命难违。
叹息一声,低着头倒退着,一步一步的出了内室。
窦沅听到身后的声音,昂着头硬着颈项,没有转身。
袖子里的指甲,却因太过用力而掐破了手掌。
她不敢去询问,为什么要将傅母逐出宫。
隐隐约约觉得,应该是自己做错事,牵连到了傅母。
但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也没有人明确告诉她。
就连一向疼爱她的姑母,也只是派人送来一些珍珠,轻描淡写的告知她,为了她好,稍后会有新的傅母到来。
长辈们口口声声的称是为了自己好,却从来不会过问自己是否愿意!
就像自己的母亲,口称为自己好,从不会主动提出接自己回府,更不会问自己愿不愿意待在宫中......
窦沅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生活环境特殊的关系,成熟的很早,并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儿。
皇宫里服侍的宫人们,看到她和阿娇得宠,几乎所有人都上赶着奉承,但没有几人真正去关心她们内心的真正想法。
唯一一个体贴她心的傅母,如今又被姑父“恩赐”出宫,怎能让她不伤心!
哪怕内心委屈的很,她也不敢放声大哭一场!
只是让室内服侍的人出去后,独自趴在塌上,小声的哭泣着。
常宁阁的众侍女们,都是耳聪目明之辈,虽然她压低了声音,但隐约的哭泣声还是时不时的传出窗外。
虽说服侍的小主人年龄小,向来主意正,没有她的吩咐,不敢擅自进去,但听到哭泣声却不能置之不理。
她们很清楚窦沅的身份,更是知晓她在帝后二人心目中的地位。
放任小主人哭泣,却不知抚慰,被帝后知道了,一个个恐怕要被安排“好去处”了。
被众人眼目所示意的侍女韵,没好气的瞥了她们一眼。
看到众人惴惴不安的神色和讨好的笑脸,暗叹了口气,脚步稍重的走到门前,听到室内停下的哭声。
侍女韵清了清嗓子,询问道:“女公子可要用些蜜豆羹?刚用井水浸过的,冰冰凉凉的甚是可口!”
听到带着鼻音的“否”字回答,侍女韵有些焦急的回头看了众人一眼,示意其他人想想办法。
女公子连一向喜爱的蜂蜜豆羹都不想吃了,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足可见她是真的伤心难过了!
一人悄悄指了指安处阁方向,侍女韵抿了抿唇,点了点头。
柔声询问道:“刚刚金氏女公子遣人送来了珍珠,是否需要奴婢送些锦帛过去好答谢一二?”
约莫过了几息,听到室内传来“你们进来吧!”的声音,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看到进来的众人,窦沅已擦干眼泪,除了眼睛有些绯红,倒也看不出什么大碍来。
察觉到众人的打量,她故作不知,打起精神安排道:“我记得前几日新得的碧落纱,似乎还有一些,都送给阿暖糊窗户用吧!”
侍女韵,掌管着窦沅的贵重东西,听到碧罗纱,脑海里快速回忆了一遍。
想起碧罗纱是蜀中新进上来的两种碧色丝绸中的一种。
与碧水纱一样,薄如蝉翼,轻若烟雾,只是颜色上略逊些,但用来糊窗户,实属有些太过奢侈......
侍女韵小心的回复道:“女公子,碧罗纱,蜀中统共进献三十匹......”
“据说慎夫人处,也只得了两匹,用来做成深衣......似乎尹姬只得了一匹......”
看着自家女公子无动于衷的表情,直言不讳道:“现今送与金氏女公子用来...糊窗户......似乎有些不妥......”
窦椟把玩着珍珠,讥笑道:“你当它是好的,岂不知在别人眼里,说不得,也就只配糊窗户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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