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阿松的文章得到了官府县老爷的赏识,他愿意让阿松去教自己儿子读书,就算就算…………阿松的前途就只到这里了,他还可以有儿子,您还可以有重孙,一定能达到你的要求,能出一个进士的。爹!您救救他吧,别放弃他……也别放弃我……”
陈雅兰的眼泪汹涌而下,她跪了下来,祈求地看着陈公,与之前牙尖嘴利气势如虹仿佛两个人,她在陈公面前,卑微得像是埋在草丛里的蚯蚓。陈公却紧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你永远都不会让我舒心!要是雅竹还在话,绝对不会像你一样!他那么聪明,绝不会把人生过到你这种地步!”
“陈雅竹他已经死了!”
陈雅兰忍不住嘶吼出声,她咬着嘴唇抬头看着她头发已经花白的父亲,“我弟弟陈雅竹七岁就是死了,他到底比我聪明到了哪里去了呢?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您总是口口声声提及他,口口声声缅怀他,我做过那么多的努力,难道就在你眼里,比不上一个死去多年,死前也不过才七岁的小儿子吗?”
“你……你怎么配和雅竹相提并论!”陈公颤抖着,又抽了陈雅兰一个巴掌,这次是用足了全力,他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险些拄不动拐棍,摔在地上,“雅竹要是在的话,他那么聪明听话,我陈家早就出进士了,我也早就后继有人,根本不会被你连累的门楣尽毁!”
“我连累的…………?他成你听话的好儿女了……?”
陈雅兰不敢置信,她眼底无数的悲痛,伴随着眼泪如泄洪一般,赤裸的流了出来,“他就是因为一点也不听你的话,才会自己跑去玩水坠河而亡!你却总是能给他找借口。而我……父亲,我的人生哪一步不都是听从您的安排?”
陈雅兰通红着眼睛,“你说陈松的父亲才华八斗,有一天定能考取功名,我二话没说,听从你的话就嫁给这个如同猪头一样的男人!我伺候他,陪他读书,结果他自己辜负你,不但没能考取功名,还留恋烟花,喝酒猝死在了烟花柳巷。我埋怨过你吗?这不是我的错啊父亲!”
“我知道您这辈子最想要一个进士的‘儿子’,我告诉你就算他死了,还有阿松,我还能培养阿松!阿松不比任何人差,是我一手培育起的阿松,父亲,我一个人养活了他,教导了他,他不比你儿子和你女婿强得多吗!?”
陈雅兰忍不住嘶吼出声,她自小就不被陈公看重,即便陈公的小儿子去世了,只剩下了她这一个女儿,他想的也不是培养女儿,而是千挑万选给她找了一个丈夫,奈何那丈夫也只是一个草包,并没有完成陈公的心愿。
“我一辈子都在完成您的心愿,没了雅竹,还有我丈夫,没了丈夫,还有阿松,阿松不行我还可以再养一个孙子,我做了那么多,难道您…………就一眼都看不到吗?”陈雅兰悲怆的眼神盯着陈公,眼泪从她执拗的眼眶坠落。
她这一生好像都在追逐父亲的认可,可是她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想在云里游泳,抓住的都是空。
陈公看着跪在他的脚下痛哭流涕的女儿,他眼神闪过一秒钟的动容,但是他又长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父亲吧,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陈雅兰的脑袋轻轻一歪,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人,他竟然那样的陌生。
“呵……”冷笑声从耳边传来,本来只是一声,可能是笑的人越想越觉得可笑,笑声便越来越连贯,越来越大。陈松冷眼看着这一站一跪纠缠在一起的两道身影,只觉得可笑,弯起的眼角慢慢落下,眼神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绝望。
他麻木地从陈雅兰身上扫过,又扫向了陈公,“你从未养育过我一天,我和这个女人深陷泥潭痛苦求生的时候,你没看过一眼,现在又凭什么,用你的身份压着我们,让我去死呢!”
陈松怒拍了一下轮椅扶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记短刀,他是突然出手的,谁都没想到一个手脚不利落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出手,他竟然半站了起来,手里的短刀奋起,扎向了陈公,陈公一怔,就看到一把刀扎在了他的肩膀上。
陈松扎歪了,他应该扎在他的心脏上的,他抽出刀柄,想要再扎一下,可是自己站不住,摔倒了下去。
“陈松!”白琬璎急切地挡在两拨人中间,她未料到陈松会突然间行事,一时间没有阻拦住这场伤害,她抬起眸子看到白胡子老头,他的伤口流出了鲜血,他显然也很震惊,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刀口留下的血迹,又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陈松。
“你……你这不孝子孙,你养的不孝子啊!竟然…………咳咳咳咳。”
他咳嗽了好几声,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了,被陈雅兰扶住。陈雅兰从来没想过陈松会对陈公动手,她急切又愤怒地吼了陈松一声,“你疯了!你怎么敢对你外公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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