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琮月和薛成琰并肩走在蒙蒙亮的宫道上,都明白彼此发现了不对劲。
姜琮月低声说:“他没想到我们会来,我猜测趁新婚夜爆发,是故意的。”
薛成琰凝重地颔首,不由得眼神微暗。
虽然他们的新婚夜并没有准备做什么,但打断新婚夜的人还是其心可诛。
是什么人会不愿意见新婚夜顺利呢?
他忽然轻轻喊道:“姜琮月。”
姜琮月正在沉思,被他突然喊了一下,愣了,看向他。
薛成琰在月华如霜里,静静看着前方,声音轻,脚步却坚定。
“你不要怕。”
他说,“如果有任何问题,我们都会先保全你。”
姜琮月更愣了。
皇帝早已在上书房里等着他们。
薛家人全部出动,这样的大场面连宫人也不敢看。薛大老爷挺拔阔步地进去,板板正正地行礼,道:“见过皇上。”
姜琮月跟在后面,向皇帝行礼。
皇帝看到她好像就觉得不舒服,好像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似的,好似想说什么。
老太君注意到了,立时便不动声色挡到姜琮月面前。
她也跟着道:“皇上夜半传召,是有什么要紧事?我们府上正办着婚事呢,大家都坐在一起。听了皇上的旨意,正好立刻就来了。”
老太君是皇帝的长辈,先帝恩赐过见了皇室也无需行礼,反倒是皇家要以辈分论处,按长辈对待她。
要是皇帝严谨点,还得先问候她身体,才能问话。
皇帝本准备发难,被这一句话又将气焰堵回去了些。
老太君的语气随和,并不埋怨他,而是长辈一般温和的态度。
“若是皇上有什么要紧事要同我们商量,告诉我们便是。我们一家子虽然是武夫,才疏学浅,又笨嘴拙舌,但若皇上有什么烦恼,我们亦是要尽力为皇上分忧的。”
皇帝把准备好的诘问生生咽下去了。
他面色难看地看着这个大周第一世族,最核心的成员。任何一个人拿出去,都有动摇朝堂的力量。
他也少有这么和他们以君臣身份对峙的时刻。
最终,皇帝望向了还穿着喜袍的薛成琰。
“成琰,朕问你。”他沉声道,“三年前,二公主落水,朕信赖你、认你可靠,差你去查。可你并未查到结果,是否属实啊?”
薛成琰埋首,单膝伏地,冷静道:“是。”
“好,好!”皇帝大笑起来,甚至癫狂,“你是我大周的将军,天之骄子!”
“这样一件谜案,连你都查不到,却能让一个闺阁小姐,三言两语将事实道明,堂堂大国名将,你是如何的尸位素餐?”
姜琮月忍不住皱了眉,这也太偷换概念了,将军是领兵打仗的,又不是专门查案的,即便再查不出来也不是他职责之内的问题。
何况薛成琰当时根本还没拜将。
况且还不知道谢锦屏说的是真是假呢,就这样问罪是不是太肤浅了?
姜琮月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对皇帝产生了大不敬的想法。
她微微一惊。
她抬眼看向薛成琰,薛成琰静静地单膝跪着,额发垂下,面容依旧安静,并不显得生气。
他在等着皇帝说完,并不为自己遭受这种污蔑而急躁、愤怒。
皇帝看他镇静的模样,不由得更是大为光火,猛地把桌案一拍,为自己的怒火添些气势。
“当初朕还想过将谢氏许配给你,如今看来,是你配不上谢小姐!”
皇帝将桌子一扫:“看看这些证据!”
却不料这么一扫,坚硬的砚台也跟着被扫出去,飞向了姜琮月的方向!
姜琮月刚抬起眼,那个黑影就越来越近,她还在想要不要躲,躲了会不会不敬,能不能躲得过?
皇帝也愣了,他没想到砚台飞出去了,万一砸坏了人怎么办?姜氏可是女眷,砸了大臣也就罢了,要是砸伤了女眷他的名声该往哪搁?
可要是姜氏躲了,他的威严又值什么份量?
薛家人也吓了一跳,来不及阻拦!
正在所有人脸色风云变幻的瞬间,一道身影已经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挡了上去。
薛成琰把姜琮月往自己身边一拉,压住了她的头。
坚硬的砚台从他手肘上砸过,飞落在身后的地上。
姜琮月一惊,埋头在他身前,被他的袖子罩着,惊慌间钗子都落了一支,只听见一声砸中的闷响。
砚台落地之后,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仓促从薛成琰的手臂间去回头看。
那方砚台果然极硬,这么远摔到地上竟然毫发无伤,不知砸到人身上又是什么感觉。
薛家人都呆了:“成琰!”
姜琮月也急忙看向薛成琰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扶着他低声问:“阿大?”
薛成琰顿了下,便轻轻摇摇头,低声说:“没事。”
随后他俯身捡起皇帝扫到地上的证据,拿起来看。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掩饰地清了清嗓子,还好砸到的是薛成琰,不然此事又将往不好控制的地方发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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