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右派”的这番话对石榴来说是天堂福音,但对于石银花来说就是地狱噩耗了。硬生生直接能把人给活活拍死。这是什么世道啊?自己心爱的男人说死都不会娶她,自己大胆追求爱情的行为却遭到周围群众的无情嘲弄。此情此景,就是自己脸皮再厚,羞也羞死了。心如死灰的石银花只好哭嚎着狼狈地逃走了。
但石银花的厄运并没有就此结束,因为此时,小玉林和小玉桂早已不见了。原来,因为两家的争斗早在他们小兄弟们的心中结下了冤仇的种子。能够找机会修理修理西山老石家的人,一直是他们的夙愿。今天有这么一个难得的好机会,小玉林岂能放过?于是他瞅机会拉着玉桂就从学校里出来了,直奔自己的家里而来。他一边吩咐玉桂赶紧找两根小木棍,一边就进屋把父亲的一件白汗褂拿了出来。他把两根小木棍绑成了个十字架,把父亲的白汗褂撑了起来,自己钻了进去。在清凉惨淡的朦胧月光下,一个无头的白色身影飘然而来,半夜里不把人吓死才怪。他们就在银花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好了。
他们这里刚埋伏好,那边石银花就哭着跑了过来。由于上下葫芦峪之间有一段距离,中间是一段没有人家的山路,夜晚自然很僻静。就在银花刚走出下葫芦峪的村边,突然从一棵树后慢悠悠飘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石银花一个激灵,刚刚还流着的眼泪登时就被吓了回去。定睛再仔细一瞧,是一个无头的白色高大身影。哎呀俺的娘啊!石银花吓得鬼叫一声,刚刚还好好走着的两条腿忽然就不听使唤了,一个趔趄就歪倒在了路边。更要命的是这个无头的白色身影并不停止,而是不断慢慢向她靠近。此时,在惨淡、清冷、朦胧的月光下,仿佛路边的每一块石头都露出了狰狞的面孔,每一棵树后都伸出了勾魂的鬼手,而且在它们的后面都藏着一个索命的小鬼。冷风吹动树梢,发出轻轻的瘆人的啸声,灌进脖子里,真像小鬼在你背后吹凉气,实在是骇人。还得说是石银花胆子比较大,虽然吓得小便失禁,但这个时候了还能动得了。惶恐中她连滚带爬一路跌跌撞撞没命地逃回了西山家里。
自此以后,石银花就没敢再走过夜路,下葫芦峪也很少再来。她真被玉林的恶作剧给吓破了胆。
没了石银花骚扰的学校终于安宁了。没有了心理负担的张知吾和石榴姑娘也终于可以放心地坐到一起了。
“那天你对银花说的话是真心的?”趁着周围无人,石榴羞涩地悄声发问。
“那天我说什么了?我不记得了。”一向严肃的张“右派”这次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你……”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得意的坏笑,石榴恨恨地捶了他一拳,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在跟她开玩笑。
张“右派”没有接话,而是拿起手风琴奏起了音乐,但与以前不同,这次他一边弹奏着手风琴一边自己唱了起来。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在这迷人的晚上。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银月照水面闪银光,你仔细听得到,有人轻声唱,多么柔情的晚上。你仔细听得到,有人轻声唱,多么柔情的晚上。
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偷偷看着我不声响,我想开口讲,不知怎么讲。多少话记在心上。我想开口讲,不知怎么讲。多少话记在心上。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缠绵的歌声在浑厚的男中音的深情咏唱中飘荡开来,声声浸润进姑娘的心田,感动得姑娘热泪盈眶。从此,两个苦命人的心就紧紧的联结在了一起。
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两年就过去了。也就在这期间,蛮横霸道、作恶多端的石大头终于被奶奶送进了监狱。没了石大头的葫芦峪终于又过上了安稳的日子。但爷爷的伤病也越来越重了。为了给爷爷冲喜,在奶奶的祝福声中,张知吾与石榴结婚了。但他们的喜事也终究没能挽留得住爷爷的生命,就在秀兰出生的啼哭声中,爷爷终于走完了他61年苦难而又精彩的一生。
后来,“文革”结束了,张知吾的“右派”也得到了平反。按照政策他原本可以回城,但看着娇弱的妻子、年幼的女儿和年迈的岳母,张先生毅然选择了留在贫穷的葫芦峪。反正他在城里也没有亲人,在哪里不是活一辈子?只要有爱,爱人在哪里,哪里就是自己的家。
因为没有回原单位上班,张知吾也就没有了原单位的工作。按理说张知吾应该有原来的工资的,但不知什么原因,愣是没享受到原来应有的待遇,只是得到了一些补发的工资。可见,暗中使绊子的那个人是有多么大的能量。好在张知吾也不在乎这些,只要能跟深爱着的人在一起,就算吃再大的苦,也感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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