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极殿内,齐云天正拿着一封奏言书细观。
书信上言,数日之前,有十余名低辈弟子入的小魔穴修行,只是途中遇得万数魔虫,一时逃避不及,尽数折损其中,遭此牵累之人也是不少,还个个沾染魔毒,受创不轻。
自司马权自虚天之外重返九洲之后,就放出了这等魔虫,溟沧派也曾派遣修士下去清剿,而后随此魔被张衍在天外击散,这些魔虫也便消隐了下去,再难得见。
不过这数月来,此虫却有复起之兆,虽还不及先前势大,但却不是低辈弟子可以应付得了的。
此事一出,门中就有人认为,原先这小魔穴留着不动,是想着其若成了那真正魔穴,就可顺势镇压,不但不必兴师动众,甚至还可轻松得来元炉丹玉。
可如今情势不同,既然玄魔两家既已停战,此地留下,却极可能反受其累,而那六阴魔虫几乎难以杀尽,故其等建议,不如将此处彻底封禁了。
不过也有人认为,此是难得灵地,现有魔毒不打紧,大可让弟子下去清剿,顺带还可历练,况眼下北冥洲已是平灭半洲,立了十大妖国,门中弟子除了平灭野妖,平常已无功德可取,此地却是一个得功的上好去处。
这两家各执一词,都有些道理。
齐云天心中虽有些想法,但门中之事,这些年来都是三殿共决,他一人还无法定夺,便对殿下侍从道:“去把两位殿主请来,说我有事与他们商议。”
侍从领命去了。
未等多久,霍轩就先到来。那侍从也是回来,言道:“禀真人。渡真殿主正闭关之中,恐难到此。”
齐云天道:“知道了,下去吧。”
既然张衍不到。那么这件事只好他与霍轩来二人拿主意了。
他将奏书递给霍轩,道:“师弟可先拿去一观。”
霍轩接过。打开看了下来,却是沉吟不语。
齐云天问道:“那小魔穴之事,霍师弟是如何想的?”
霍轩沉声道:“镇压一说,按理可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但那守名宫就在那小魔穴之上,此宫弟子从中获益不少哦,彭真人一直未就此事开口。显然并不赞从此举,那如此做,就有失妥当了。”
如今三上殿几可决定门中诸事,他二人若是执意镇压魔穴,那彭真人便是不满,也无有办法,只能乖乖领命。
不过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那些亡去弟子之中,有一个却是朱真人门下,要是一个处置不当。引得师徒世家两边再起磕碰,却是不利日后行事。
齐云天沉声道:“为兄先前考虑过,此事不妨先行派遣几人去往小魔穴深处。查看灵机变动,若果真有可能化为真正魔穴,那无论如何也需将之平灭了,可若非是,此事也无需做绝。”
霍轩赞成道:“师兄此法最是妥当不过,但不知派遣何人前去?”
齐云天言道:“而今十大弟子功行俱是不足,难察魔穴之中虚实,可由昼空、渡真两殿之中各出内殿长老一人,同理此事。”
霍轩点头道:“也可。张师弟既然闭关,宁师弟为偏殿殿主。不妨与他说上一声,只是他在长观洞天之内修行。不知是否也如张师弟一般不问外事。”
宁冲玄虽是偏殿殿主,但偶尔才至三上殿一回,多数时间却是在孙真人洞天之内修行,一则此处灵机也是不缺,还可随时得师长指点,二则还未到功行最后一步,是以尚不必去往浮游天宫。
齐云天思索片刻,道:“待我写封书信前去相问,若果是如此,那就只有动用掌门令符了。”
渡真、昼空两殿之中长老,便是上极殿也无法随意下谕指使,除非是掌门下令,但他手中却是握有掌门所赐令符,在两殿正副殿主皆不在时,可直接以此调用。
一日之后,渡真殿长老洛清羽,昼空殿杜德奉命前往小魔穴查明情形。
二人皆时炼就元婴法身之人,小魔穴之中无有魔头可以伤得其身,去往那处一番查探下来,用时三月方才出来,随后往浮游天宫复命,俱言此地灵机变动极微,至少在四五百载之内,无有变作那真正魔穴的可能。
齐云天得此回言,心下立时有了决断,当即命紫光院派遣长老以功德院传谕,溟沧派中弟子只消往小魔穴中杀灭魔虫、魔头,皆可以此述功论赏。
此令一下,门众上下,皆是振奋,那小魔穴灵机兴盛,不亚洞天福地,但因被海潮所阻,还需每月月初才可通行往返。
而现在门中特意遣得数名紫光院长老坐镇海眼,以大法力助人通行,如此出入便就方便许多。
虽然此举引得守名宫中弟子有些不满,但总算未曾将此处直接镇灭,好歹也是给彭真人留了不少脸面。
如此连续六年下来,内中情势便就大为改观,魔穴之中魔物多是退往深处,少有成群结队出现了。
这一日,守名宫外自天中降下一驾飞舟,自上下来二十多名修士,行在最前的,是一名耳佩银环的红装女子,腰肢纤细柔软,行步之间,风姿绰约,轻盈如燕,她美目一扫后方,道:“到了魔穴中后,需听师姐我的吩咐,莫要到处乱闯,要是被魔气侵入神魂之内,可莫怪我未曾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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