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赤风一卷,现出来一个猩红衣衫的枯瘦道人,面上肌皮僵硬,双眼却是锐如鹰目,他嘿然言道:“通海道友,万请口上积德。”
通海道人一指他手中小童,怒道:“赤裳老儿,这徒弟是道爷我先看中的,你却先抢去了,这是何道理?”
张衍在澹波宗时,通海道人曾为他详细介绍了此界凡蜕修士的气息形貌,一听此人名号,便知这这是左道之中一名大能,身后势力也是不小。
赤裳道人没有出言论辩谁先谁后,他先是极为防备的看了张衍一眼,而后再慢慢说道:“通海,这弟子我看着亦是不错,卖我一个脸面,让与了我,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通海道人不屑道:“谁稀罕你的人情。”
赤裳道人目光变得锋利了几分,道:“那通海你要如何,难不成你要和我在这里动手不成?”
通海道人哼了一声,虽然不忿,可他也不会因为一个未入门墙的弟子和一名同辈动手,先不说那弟子能否在斗战中保全下来,再一个,两人都是有身份之人,仅仅言语口角还好说,为此相争只是让人看了笑话。
赤裳道人虽得了人,却也没有转身离去,那是因为他知道事情若不在此解决了,以后终归是有麻烦的,况且旁侧张衍也给他一股深不可测之感,就算真是动手,怕自己也是吃亏,他想了一想,提声言道:“通海道友,听我一个建言如何?”
通海道人没好气道:“说吧。”
赤裳道人言道:“既是你我都是看中这个弟子,那不妨就来赌斗一局。”
通海道人摸了摸胡须,道:“怎样赌斗?”
赤裳道人朝着四下一指,道:“道友既到这里,想必也知,再过几日,此间便会有一场演法比斗,你我不如那些个散修之中各挑一人,给予其暗中指点,谁选中之人走得更远,那便是会教徒弟的。”
这话语之中透露出的意思很是明显,输了的那个,自然就是不会教徒弟的了,那还有何颜面把这等良质美材收归门下?
通海哼哼两声,想了一想,还答应了下来,“就这么办吧,不过在此之前,你却不能把这小童带走了。”
赤裳道人想了一想,道:“好,我便依从道友。”他一拨大袖,令那小童回了方才打盹之地,随后化一道赤光飞去,同时远远有声响传来,“那便斗法后再会了。”
通海道人神情郁郁道:“难得看中一个弟子,却是差点让他人抢走。”
张衍笑道:“道友莫非认为自家赢不得此番赌斗么?”
通海道人叹气道:“难,赤裳这人教徒弟的确有一套本事,我是不如他的,何况他还有个师侄,于此道更是了得。”
张衍笑而不语。
通海道人瞅了他一眼,露出踌躇之色,最后还是一咬牙,拱手道:“如是道友愿意帮衬,便算通海欠道友一个人情。”
方才定约之时,双方并未明确言说各自该如何做,又不该如何做,这其中留下了太多可以转圜的余地,两个人都未去说破,实则皆是存了自他处借力的心思。
张衍微笑道:“道友不必如此说,若有所求,贫道可以相助,但那赤裳道人,想也会如此做,还是不见得能稳赢他。”
通海道人信心满满道:“不过各显神通罢了,有张道友擅长九数演法之道,我却不信他找来之人还能胜过道友去。”
张衍意味深长道:“那却不见得,若是贫道择选弟子,可有八九成把握胜得此人,但是道友选徒,却就未必了。”
通海道人心下一动,若有所思,过一会儿,他诚恳言道:“无妨,不管结果如何,我都是认道友这一回。”
张衍点点头,道:“道友如此信重,贫道会尽力而为。”
这事自然越快施为越好,不过挑选合适人选,这个却不是张衍能够插手的,按照约言,只能由通海老道自家来做。
演法之会定在十日之后,但这几天已有参与法会的修士陆陆续续到此,这些人大多都是元婴修为,且身份皆是散修。
若在原来九洲之上,散修能修炼到化丹之境便已不错了,但余寰诸天不同,诸界往来方便,外物更易获取,也不知有多少大能修士在一些隐秘地界留下过洞府传承。
不过散修炼到元婴还有极大可能,要想到洞天之境,这就难了,毕竟到此一关,有移山倒海,泵天裂地之能,里间还涉及到种种上乘功法,更需耗用海量外药,没有根脚和大势力扶持的修士是绝不可能成就的。
通海老道接连看了几日,都没有找到合适之人,后来也不知是跑到哪里去了。
张衍猜测,他当是去找一个合意之人,鼓动其去参与法会,如此也不算是违了约定。
他却不曾离开此处,而是仔细观察到了此间的每一人。
他也是决定另找一人出来传授法门,选定此人的目的自是为了打压对手,帮衬通海道人所选之人上位,而且他相信赤裳道人也一定会如此做的。
修士修炼到了元婴境后,因根基已是定下,若不得什么大机缘,想要单纯从功法之上提升实力其实并不容易,而且一些散修早早就耗尽了潜力,再怎么帮衬,也走不了多远,这里看着人多,其实可选之人很是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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