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天寒渊,昭幽洞府,凌波小界。
刘雁依银环束发,一身白衣,眸光收敛,端坐于玉莲之上,座下乃是一泓平净清池。
她在此闭关已近五百载。
因得上法传授,再兼自身心性根底皆属上乘,如此长久修行下来,无论功行气机,早已是打磨得玉润完满,毫无瑕疵。
此时此刻,她距离上境,也只差根果未曾寻得罢了。
如何寻得根果,玄元一脉对此虽有秘法传下,可这一关终究还需依靠自身,要知过往也不乏资质超凡之辈,明明了得上乘秘法,可却始终徘徊重关之前,不得其门而入。
此一步虽不似寻常破境那般凶险莫测,可若心神稍有不定,或便无缘窥见真果,要是因受挫而气沮,那么道途可能就自此行尽了。
她凭着自身坚心毅力,运法许久之后,终将那重重天关逐一以气机驻守,而在那识意之中,原本飘忽莫测的根果已是渐渐显露出来,
她明白,这刻不得丝毫犹豫迟疑,否则再想找到根果,就算重头再来,也未必可成,
于是果断起得心意,骤然上去一迎!
霎时间,心神中之中轰然一响,随后便觉心中极静至虚,恍恍惚仿若于天地合一,下一刻,便觉一股清泉自心间流淌而过,那以往纠缠难明之因果,俱被冲刷带走,灵台亦觉清明无比,仿若一切已是焕然新生。
她双眸缓缓睁开,气机缓缓放出,周围清水受得牵动,微微荡漾起来,随后中有一滴又一滴水珠自那池中飘悬而起,好如玉珠串联,越聚越多,渐渐抬升至洞府之上,远远望去,似那雨帘挂下,并有悦耳之声传来,而池中,也是一朵朵白莲绽放,清香沁心,华光满室。
此刻稍一动念,就感觉到那法力如潮涌而来,洞府似如舟楫,乘波而动,随浪而晃,把手轻抬,一时间,感觉似天地之力亦在掌中,可随心意而动,哪还不知自己此刻已然成功斩去凡身,自此寿逾万载。
她心思一转,不觉轻吟道:“玄波瑶台服灵种,凝光映霄见明空。甘露洗玉含清丹,天河流裳仙影从!”
她一晃衣袖,自清池之中出来,稍一动意,就已是到了小界之外。
修士入得凡蜕后,法力气机圆融完满,故是她虽行步到外,可小界内外,依旧不见得半点动静。
那些弟子更是不知,自家师长已然无声无息之间步入此境之中。
她站在这一处昭幽山上往下望去,此刻世间在眼中仿佛变作了另一幅模样,一切事物好似都非以往所见那般亘古长在,而是时时变化之中。
正在此刻,她心中忽生感应,不觉仰首望向天穹,却是感觉到,那里有一股气机凌驾于一切事物之上,若说自身已然是从世之江浪中跳脱出来,那么气机背后之人就是天上大日,俯瞰诸天万界。
只与此同时,她却又觉那气机尤为熟悉,美眸中泛出惊喜,“恩师?”这时哪还不明白,就在自己闭关之时,自家恩师当已然去到了那难以描述的境界,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由衷喜悦。当下心意一起,脚下腾起清光,迎着那无边银河,就往虚空中来。
不久之后,见那天宇之上显出一座庞大宫宇,她先前曾有来过,知此地乃天青殿所在,可此刻观去,却又有所不同,随着前行,忽感身躯稍稍一滞,待再看时,发现这处已非是原来之天地,分明是进入了另一处界天之中。
她知这当是自己恩师所用手段,便循着那宏大气机而去,不久之后,落在一处宏伟宫宇之前,往里走来,须臾到了正殿之上,抬眸注目,却见一个玄袍道人坐于法台之上,顶上有玄气华盖,映现万空万界,背后五色真光如轮流转,身旁还侍立着一个青年道人。
她按下激荡心绪,上来执礼一拜,道:“弟子拜见恩师,并祝恩师功成上境。”
张衍微笑颌首,道:“徒儿不必拘礼,你能斩去凡身,为师也甚觉欣慰。”他身旁那青年道人容色一正,躬身执礼,道:“见过大师姐。
刘雁依稍作凝思,轻声问道:“可是傅师弟么?”
青年道人言道:“我如今唤名岑晓。”
张衍笑言道:“我已为你师弟点开过往真识,只他如今功行不满,俗缘未尽,故仍沿用今世之名。”
刘雁依露出关切之色,问道:“恩师,不知两位师妹和韩师弟可是也回得山门了么?
张衍道:“他们缘法未至,何况下来另有事端,便勉强入道,也是徒惹灾劫。”
刘雁依闭关数百载,方才出关未久,并不知这段时间内界外之事,此刻听得灾劫二字,
不觉神容微凝。
张衍道:“外间所历诸事,你回去之后,便不难知晓,为师便不在此一一言说了,如今你既已出关,下来可有打算么?”
刘雁依稍作思索,才言道:“恩师当日以玄元一脉托付弟子,然则二三代之下,门下弟子却是少有成就者,此是徒儿之过,今后愿督促门人弟子勤加修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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