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听陆丛西说这个事情就觉得有些蹊跷。这些人有意见第一时间肯定是找厂长黄金宝才对啊,如果在黄金宝那里得不到处理,那必然会先到县政府,怎么会直接就去市里围堵市政府大门呢?
两人商量之后,吕琴已经去信访办安抚工人了,林宇打电话问了黄金宝厂里目前的情况。
黄金宝表示去市里的人基本都是50岁以上的老工人,带头的是后勤副厂长刘顺一。而厂里停工停产是生产副厂长邓万达下的命令。目前已经恢复生产了。不过厂子目前的氛围很不好,工人普遍生产情绪不高。林宇表示要过来看一下,黄金宝犹豫一会儿说道:“林副县长,还是我到您办公室来汇报吧,厂里现在由曾副厂长盯着,问题不大。”
吕琴作为县里唯一的女县长,在和这群老工人打交道的时候是具有先天优势的。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也搞清楚了具体原因。他们将矛头直指林宇,说是厂里面都知道了,就是林副县长不顾全厂的死活,把厂子卖给了资本家。他在中间不知道收了资本家多少的好处呢。黄金宝要过来汇报,没让林宇去厂里,也是这个原因。
在县长陆丛西的办公室里,吕琴一改刚刚和老工人聊天的和颜悦色,愤怒的说道:“县长,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人?要按照周书记的意思厂子一关,全场下岗,就好了?您和林副县长好不容易把厂子保了下来,林副县长在省里给他们找出路,盘活场子,这下倒好,反倒成了不管他们的死活了。您知道他们为什么跑到市政府去堵大门吗?他们说我们是官官相护,就算知道林副县长有问题,也是不会站在他们一边的,更说不定我们都是同流合污,一丘之貉。所以他们要找更大的官来管这个事情。”
“是啊,现在厂子里都这么传,我的解释没有人听啊,反倒说我也是一伙的,哎!”黄金宝也在一旁说道。
陆丛西又拍了桌子,狠狠的说:“真是一群白眼狼!”
林宇没有说什么,他已经敏锐的察觉到,这件事情有人在背后操纵。
在几个人面前,他也只是苦笑着说:“欲加之罪啊。”
晚上,林宇接到了苏国栋的电话,苏国栋在电话中提到,改革,无论处于何时、何地、何领域,皆是一件欲速则不达的艰难之事。在改革进程中,每向前推进一步,都需历经极为缜密的思考,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重重困境,导致前功尽弃。因为改革所面临的问题盘根错节,涉及的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稍有疏忽,就会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并且提到市委赵桐书记书记十分关注此事,表示赵桐书记在这方面经验极其丰富,可多向他请示汇报。
苏国栋这就是明确的在告诉林宇,赵桐如今的立场。
赵桐的改变其实不是偶然,在天阳集团付出了各个方面的巨额违约赔偿,并且查实了多项违法犯罪行为,最终走向破产清算;在赵林伟最终保住了一条命,被判了无期之后,有一个阶段他是很沮丧的。甚至已经做好了纪委随时找他谈话带走他的准备,就是在这个阶段,苏国栋是站出来为他说了话的。苏国栋的话是比较有说服力的,两个人在都源搭班子5个年头,有过明里暗里的斗争,也有过在某些事情的默契配合,但是关系绝对谈不上融洽,再加上林宇和赵林伟之间的种种矛盾,所以苏国栋此时的话就起到了很大作用。
他说道:“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和赵桐同志之间是有一些不愉快的。但是,对于他的党性和为官的原则,我是至始至终持肯定态度的。虽然在赵林伟的事情上犯了错误,但是,同样身为人父,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是能理解他的,也觉得这并不是不能原谅的。他在都源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我对他的评价就是,赵桐同志依然是一个经得起考验的好同志。”
当赵桐得知了苏国栋的这番话的时候,老泪纵横,他没想到在关键的时刻,挽救了他政治生命的人是自己的老搭档,老对手。
后来苏国栋到都源视察,两个人又有过一次更深入的交流,赵桐也是彻底打开了心扉。
白天,他和市长于海涛一起走出办公大楼,在门口就遇到了长宁农药厂前来请愿的员工,这个时间点是经过了刻意安排的,是充分了解了市委书记和市长将一同在那个时间点出现的。
于海涛显得很平易近人,让维持秩序的警察退到一边,亲自走到人群中了解情况。当得知他们是来告状的,告的就是长宁县常务副县长林宇官商勾结、侵吞国有资产,在于海涛正准备慷慨激昂的表达市委市政府一定为民做主,彻查此事的时候,赵桐很直接的命令赶到现场的公安局长向瑾把人控制起来,送回长宁,并强调了信访工作的合理性,合法性和纪律性。
这让于海涛有些想不通,他也是了解过赵书记的儿子和这个林宇之间的过节的,按理说,今天这种好事情,正是赵书记出手报仇的绝佳时机啊,怎么直接就把人送走了?
再说吕琴,虽然心里有火,还是在一周之内三次去到农药厂,去找这些意图继续上访的员工们谈心,吕琴也是把县里的决策意图,还有林副县长为农药厂的改制忙前忙忙后,以及改制的目的和对未来的展望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告诉大家。也算是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暂时稳定住了这些人。改制工作还是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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