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竹回府之后就洗漱换衣裳。
“漕帮的任务本公子亲自去。”换身一声玄『色』衣袍的杜修竹对自己身边跟着的人道。“寒星回来了让他坐镇。”
“是,督主。”随从闻心中一惊,这个任务十分危险,原本是督主和寒星一起去,可现在督主要独自去。
可他却根本不敢置诼,生命十分美好,他还没活够呢。
林晚秋可不知道杜修竹和寒星之间的官司,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要挣钱。
回去之后,正巧赶上吃晌午饭。
因着主家不在,所以饭食简单,但林晚秋也没嫌弃,跟着他们随便吃了些。
午休后她把画画的家伙事儿搬出来,太阳好,在阳光下画画很享受。
结果看到沈韵在院子里绣话,她凑上去一看,顿时欣喜起来。
“阿韵你的手艺简直太好了!”
她绣的是一副中件儿,绣的是仕女图,已经秀成了半儿了。
虽然林晚秋不懂刺绣,但她学过画画,能分辨美或者不美。
王贵香的绣活儿好,绣出来的东西好看。
但是沈韵的绣工比她高了不知几个档次,她绣的东西非常有灵『性』,根本不能用好看来形容,而是能直击人心灵的美感。
“嫂子过誉了。”沈韵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要是嫂子喜欢,这副绣好了就送给嫂子。”
林晚秋摇头:“你辛辛苦苦绣的,我买!”她可以预见这副绣品在咸鱼上一定能卖上个好价钱的。
就是弄进绣庄,也可以卖高价。
“嫂子……”沈韵是真心想送林晚秋的,江家和林晚秋有多照顾赵家她非常清楚。
水生在赌场的活计也是江大哥给找的,她现在又借住在江家……
“听我的,你要是坚持送,空了给我做个荷包就成了,我就不会这些。
对了,你的绣活儿是跟谁学的?”
话题被岔开,沈韵也就顺着林晚秋的话说了下去,她手中动作未停,行云流水的看起来很舒服。
树荫下的她,恬静、温柔。
林晚秋为赵水生感到高兴,以他现在的条件要找这么个姑娘可不容易。
想到沈韵的遭遇,林晚秋只能惋惜,这个时代对女人简直太不友好了,沈韵其实就是在这种大环境下的牺牲品。
“我是跟我娘学的,我娘以前是苏州府有名的绣娘……”
林晚秋下意识地开口:“苏州府……苏州府距离『潮』县可不近!”
听出了林晚秋话里的疑『惑』,沈韵就解释道:“当年我爹在苏州府的书院念书,他是寒门学子,有一天上街的时候见有混混欺负我娘,他挺身而出,救出了我娘。
我娘为了感激他,就嫁给了他,自己没日没夜地绣活儿挣钱供他读书,供养他乡下的弟妹,给他长年患病的母亲抓『药』,给他在老家置办田地……”沈韵打开了话匣子,声音轻而缓慢地道。
“……他考了好几界才考上举人,等他考上了举人,我娘的眼睛就熬坏了,身子也熬坏了。
这个时候,我爹开始纳妾……他跟我娘说都是别人送的,不好推拒。
可笑的是,其中一个妾是带着儿子进门的,比我都大三岁。
我娘自打眼睛坏了,再不能挣钱了之后,我爹就没进过她的房了,越是如此,我娘越是战战兢兢地过日子,一丁点儿都不敢忤逆我爹,不管妾室怎么欺负到她头上,她都忍了,因为若去跟我爹说,会招来我爹的厌恶……
我那亲哥哥打就养在我『奶』『奶』身边儿,我『奶』『奶』说是怕我娘累着,其实是不想耽误我娘做绣活。
她当初刚生了我哥哥,还没出月子,就在我『奶』『奶』的督促下没日没夜地做着绣活儿……
那一家人,一边儿喝着我娘的血过日子,一面儿把她的亲儿子教导地跟她,跟我离了心……
在沈家,除了我,几个庶妹都被我『奶』拘着跟我娘学绣活儿。
我还好,我学的时候我娘的眼睛还没坏,就是后来她眼睛坏了,看不大清楚了,我也掌握了基本技法,每日只需要勤加练习就成了。
而那几个庶妹,虽然也是我娘教导的,但是我娘眼睛看不清出,跟她们讲得再尽心,她们也连皮『毛』都没学到。
故而……后来,我就成了接替我娘的人。
但我爹想送我去给上官做妾,好换他的荣华富贵,所以并不敢太过,我才有喘息之日。”
“对不起。”林晚秋歉意道。“我不该问的。”
沈韵笑道:“嫂子,我早就看开了。其实,现在回头想想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正是有了这遭劫难,我爹便不会将我送给老头当妾,我还能遇到水生哥。”
见她脸上轻松的神『色』不似作伪,林晚秋就松了口气。
她道:“阿韵,我想在县城开一家布庄,也卖衣服和绣品,正需要绣娘,你看你跟水生商量一下,愿不愿意来帮我。
月银五两,绣活儿按件提成,每卖出一件绣品按照售价我七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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