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川柏左脑曲辕犁,右脑红烧肉,越想越饿,中午回到家时饥肠辘辘。
一进门,就闻到韭菜炒鸡蛋浓郁的香味。
他想起阿耶曾掉书袋:“北朝贾思勰《齐民要术》说‘鸡子打破,着铜铛中,搅令黄白相杂。细擘葱白,下盐米,浑豉。麻油炒之。甚香美。’。”
因为这是书中记载的菜,颇有文气,张衍很喜欢……张家兄弟也喜欢,纯粹喜欢吃鸡蛋。
张家没有张川柏梦中见过的那种,宋代才盛行的炒锅,但有烹煮食物的镬,也有平底的铛,平底锅做韭菜炒鸡蛋没问题。
吴秀见儿子站在厨房门口抽鼻子,笑道:“你阿兄闹着要吃的韭菜炒鸡蛋,也有你的份,快些吃完去送饭。”
“阿娘也吃!大兄不是说,鸡蛋最养身吗?”张川柏夹起一筷子鸡蛋,先送进阿娘口中。
吴秀忙不迭接着,笑眯眯地说:“医术的事,你大兄说的都对!今日鸡蛋多,我们都吃!有蛋吃是母鸡的功劳,你要勤喂它们。”
“知道!”张川柏恰好看到从厨房门口跑过的半大公鸡。
母鸡留着下蛋,公鸡的话,是不是留一只就可以了?
张川柏吃着香美的韭菜炒鸡蛋,想着更香美的蘑菇炖鸡,心里磨刀霍霍、刀光剑影。
猛然间,他想起什么……
韭菜炒鸡蛋,阿耶,《齐民要术》,犁……
阿耶看过《齐民要术》!
“阿娘,我们家有《齐民要术》吗?”张川柏问。
“不知道……或许有吧?你问问你阿耶。”吴秀说。
她也识得一些字,但没有太多时间看书,真不确定张家藏书里有没有《齐民要术》,更不知道张川柏问这书做什么。
他们又不是齐地之民~~
张川柏觉得心中脑中闪过一道亮光,顾不上细细品味好吃的炒鸡蛋,飞快地扒完饭,提着食盒出门。
“我去找阿耶啦!”
风将他的话带出好远,田边地头听到的人都不由得勾起嘴角。
谁家小顽童,谁家耶耶宝。
……
地里干活的人早就饿了,听到各家小儿喊吃饭的声音,都松了一口气到田边小沟渠洗手。
试用过秧马的人说:“阿衍兄,这秧马很好,我可以把做法告诉亲戚吗?”
虽然秧马的做法难以保密,但毕竟是从张衍这里学的,问一问较好。
张衍大方笑道:“告诉吧!助人就是助己。”
一个老汉竖起大拇指:“阿衍是这个!其他乡里得了我们的好处,还好意思跟我们抢水吗?阿衍有见识又厚道,到换里正的时候,我第一个支持你!”
乡亲们纷纷赞同。
张衍谦虚地说:“乡亲们过奖了,里正该德高望重的人担任,我哪里担当得起。”
《唐典》规定“百户为里,五里为乡,四家为邻,五家为保。每里置正一人,掌按比户口、课植农桑、检察非违、催驱赋役。”
里正从百姓里面选廉洁公正者担任。
张衍不仅是谦虚,也认为权力越大责任越大,需要慎重考虑。
张家兄弟一边干饭,一边听阿耶说话,他们觉得阿耶说话很好听。
小三郎也觉得,阿耶说话让人舒服……周围的叔伯们都夸!
等阿耶说完话,张川柏凑过去,小声问:“阿耶,我们家有《齐民要术》吗?”
“有。在书箱里藏着,我有空帮你找出来。”张衍肯定地回答。
这套书寻常读书人都没有,但他家有些特殊,跟他祖父有关。他也不问小三郎寻这书做什么,小儿郎关心学问是好事。
张川柏神秘兮兮地说:“我有一个大好事,只告诉识货的人,晚上告诉耶耶。”
“嗯,耶耶等你的好消息。”张衍语气郑重。
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自己的小儿,而是一个平等的大人。
一种被重视的感觉在张川柏的心头升起……一定要把曲辕犁图纸画清楚,才对得起阿耶的信任!
“川柏!别缠着你耶耶说话,快来捉泥鳅!”小伙伴们招呼。
都不知道张川柏哪有那么多话跟大人说,捉泥鳅不是更有意思吗?
“来了!”张川柏欢快地答应,跑了过去。
有秘密的小儿郎,还是小儿郎,没什么比摸鱼摸虾的诱惑更大。
小儿郎们一起摸鱼,又叽叽喳喳说新鲜事……
“阿明他们昨日去掏蜂窝,谁知那不是那蜜蜂窝而是马蜂的,没吃到蜂蜜,反被蛰得哭耶喊娘!”
“马蜂能要人命,没出大事就算运气。”
“原来他们去掏蜂窝了,难怪没跟我们摸鱼。”
“问他们去哪里不肯说,神神秘秘的,瞒着我们挨蛰呢!”
“哈哈哈……”
一群幸灾乐祸的小泼猴儿。
长辈们听到孩子的笑声,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又觉得干活都更有劲了。
苍天保佑!神仙保佑!佛祖保佑!今年风调雨顺,种下的秧苗结出累累稻穗,全家都能敞开肚皮吃干饭!
……
夜里,张川柏走进耶娘的屋子,挤在耶娘中间,讲自己灵光一闪想到的曲辕犁,也讲自己的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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