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都喜欢猜谜。
尤其是谜底显而易见的。
李善说:“王方翼是皇亲国戚,随他一起送信的‘李九郎’,应当是宗室之人……夫子说,字迹尚稚嫩,就是少年李九郎。”
卢照邻若有所思:“虽然是以王方翼的名义送信,但他却留下自己的署名,可见对自己的身份非常骄傲。”
“嗯……”张川柏目光飘远。
王方翼比李治大三岁,是李治的远房表兄。
李治未来的“王皇后”,是王方翼的堂妹。
李治登基后,王方翼入仕为官,此后一路升迁……即使王皇后被废也没牵连到他。
王方翼在西域战功赫赫,被封为太原郡公。
《新唐书》将其列入“郭二张三王苏薛程唐”列传,与郭孝恪、薛仁贵等人并列。
直到武则天临朝执政,王方翼因与王皇后同族受株连,被捕下狱、流放崖州,忧愤而逝于途中。
也就是说,至少这个时期,王方翼跟李治的关系还不错。
“我知道李九郎是谁了!”张川柏笑意盈盈。
“我也知道。”李善和卢照邻异口同声。
师兄弟三人打着哑迷。
曹宪笑道:“知道就好好回信……既然李九郎跟你猜谜,不必直接拆穿。”
“是。”张川柏应下,又感叹:“没想到他会给我写信。”
卢照邻也感叹:“字如其人,这位李九郎年少有壮志。”
张川柏:“……咳咳,我觉得‘字如其人’可以加个前提,有些人只是暂时没练好字。你看我的字,想不到我是江都第一美男吧?”
“想不到你脸皮这么厚。”卢照邻淡定地说,“你太黑了,一笑只看见牙齿。”
“过分了啊!”张川柏不满。
他就是最近习武晒黑了!以前黑得没那么明显!
两个小儿郎心情好,互相打趣几句,并不是真的争吵。
夫子这里有笔墨,张川柏坐下给两个新笔友回信。
卢照邻好奇地问:“王方翼身为皇亲国戚,怎么会对农具感兴趣?”
李善说:“这个我知道……我在洛阳听了很多贵人秘闻!”
吃瓜吃瓜~~咔嚓咔嚓~~
“王方翼幼年丧父,母亲不得婆母同安大长公主的喜欢,迁居到农庄。王方翼年纪尚幼,就要与农人一起开垦农田、种植树木,把田庄经营得很富裕……我以前觉得传言夸大,但他能发明代耕架,看来确实精通农事。”李善说。
卢照邻唏嘘:“原来他也不容易。”
张川柏:“祸兮福之所倚。”
因为精通农事,王方翼未来担任地方官时推广“耦耕法”、改良新农具,备受赞誉。
再加上武力值高、能征善战,一直受李治重用。
咦?
王五跟张三走同样的路线?
张川柏甩了甩头,又笑着说:“他虽然很不容易,依旧习得一身好武艺,据说夜晚都能射箭……我最近跟来叔父习武,知道没钱学不好武艺。”
吃不饱饭的人,没有力气习武。
“你知道得比我还多?”李善震惊,又点头说:“我们确实不用同情王五,他跟李九郎是朋友呢!”
神童卢照邻得到魏王的称赞很兴奋,王五跟晋王是朋友。
虽然晋王现在没有魏王显赫,但只要太子不倒……这两位都是一样的。
曹宪含笑听三个学生议论,目光落在张川柏身上。
神童多有奇遇,张三确实知道得太多了。
难道……又是张衍教的?
皇帝的圣旨,除了亲口认证张川柏是“江都神童”,也提到张川柏的父亲“教子有方”……
若张衍想入仕,运作一下未必不可能。
张川柏和师兄们说笑间,将两封信写好,给夫子检查。
他认真回答了王方翼和李治的问题,还礼尚往来地邀请两位笔友来江都做客。
曹宪看完,赞许道:“你的措辞大有进步,可见背书有成效。”
张川柏说:“熟读文选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师兄不是故意为难我,我明白的。”
“你知道就好。”李善正色说,“等你背完《昭明文选》,随时可以出口成章、引经据典,跟世家大族的郎君说话,不会被人看轻。”
“师兄,你背完了吗?”张川柏问。
“呃……”李善沉默片刻,握紧拳头:“我一定能背完!”
张川柏连连点头:“我信。”
如果按照梦中的轨迹走,李师兄下半辈子以教授《文选》为业,靠这套书吃饭呢!
曹宪改了一些遣词造句,让张川柏重抄一遍:“你的字还得再练,等你腕力强一点,我给你找一份好的字帖。”
“谢夫子。”张川柏很感动。
十条腊肉加一套书桌椅做束修,就得到夫子的用心教导。
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啊!
李善也看了一眼回信,笑着问:“你的署名是‘平平无奇张三郎’,怎么不是‘江都神童张三郎’?”
张川柏说:“那样太不谦虚了。”
……皇帝口头夸他是“江都神童”,又没有赐一幅字,他都不好以此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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