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长安城的明德门,一路往樊川驶去。
从汉代起,樊川就是长安达官贵人营构别墅之处。唐代更是私园别墅荟萃,韦杜两族世代聚集在这里。
这些别墅分布于樊川潏河两岸,倚原面水,园池花亭,入目皆景。
张川柏一路欣赏路边的景色,被带到哪里了也不知道。
人生地不熟,想认路也认不出啊。
似乎没离开长安城多远,他被带到一处别苑前,一下马车就闻到浓郁的丹桂香。
一切都是陌生的,小儿郎有一点点不安。
张川柏说:“我大兄和驿馆的驿长都知道我赴李九郎之约。”
车夫莫名其妙地看了张川柏一眼:“对啊!”
张川柏再问一句:“这里是杜曲吗?离桃溪堡多远?”
“这里是韦曲,杜曲在另一边,桃溪堡在杜曲东南……小郎君知道桃溪堡?”车夫诧异。
张川柏故作高深地点点头:“有个故人住在那里,他也知道我来了。”
……故人没有,故事有一个。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故事,就发生在杜曲的桃溪堡。
他只是想让对方知道,我对这里很熟悉,附近有熟人的,别想卖了我啊!
车夫对上张川柏警惕的眼神,终于看出什么,不禁哭笑不得。
谁拐卖孩子还提前下请帖啊!
不一会儿,张川柏被带进香气扑鼻的樊川丹桂别苑,进到南面没有墙的正堂。
绕过屏风之后,一排五个人,从高到矮排在他面前。
五人年龄从十几岁到四十岁不等,高矮肥瘦各不相同,神情也不同。
“你猜一猜,我们之中,哪一个是李九郎,猜中有奖,猜错了罚你跳舞。”这五个人笑眯眯地说。
张川柏:“……”
还要猜?
李九郎那么爱玩?
“猜一猜,有奖励。”年纪最小的人说。
张川柏跟李九郎书信往来,对方并没有透露年纪。
是曹夫子从字迹中看出写信的人年纪不大。
而书法又很大气,身份必然很高。
然后,他们从王方翼的身份联想到李治。
张川柏看向这五个人,辨认哪一个跟李世民、李承乾长得最像。
看脸最靠谱!
其中一个半大少年最引人注目。
年龄才十三岁左右,剑眉朗目,隆准高鼻,是李世民的少年版。
妥了!
张川柏看向那个少年,笃定地说:“这位郎君是李九郎。”
李九郎沉默一瞬,看向其他四个人:“我就说瞒不住!他一猜就中!”
另一个跟李九郎年纪差不多的少年问:“为何不猜是我?”
张川柏一脸认真地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种感觉,好像和李九郎在梦中见过一般。”
“你在梦中见过我?”李九郎又惊又喜。
已知张川柏得仙人传方,他们梦中相见,那他岂不是……
“见过啊!你还问了我很多问题。”张川柏说。
“什么问题?”李九郎追问。
“你信中的那些问题。”张川柏淡定回答。
李九郎:“……”
好吧。
其实没什么梦对吧?
他跟张三郎开了个玩笑,张三郎立刻回敬一个玩笑。
李九郎沉默一瞬,洒脱地笑道:“这个梦不错!诸君请入座,我们先吃饭。一会儿我们吃过厅羊!”
张川柏谢过李九郎,在最下方入座。
按年纪,他也得敬陪末座。
其他四个人对张川柏自我介绍。
年约四旬的中年人微微仰着头说:“我是太常博士吕才,你也给我写过信。”
笔友一号。
张川柏立刻站起,诚恳地说:“永仰大名。我的老师说吕博士学识渊博,让我写信请教天文。”
吕才点点头:“我收到你的信,你说星孛是天文现象,跟人间祸福无关,跟我和陛下说的一样。我还查阅了史料中关于星孛出现的所有记载……一会儿我们细说,我还要考一考你。”
张川柏:“……是。”
李九郎笑盈盈地补充:“吕博士才思敏捷、所学很广,音律、文学、历史、地理等都懂。”
接着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自我介绍:“我是裴行俭,任职左屯卫仓曹参军。”
李治说:“裴郎君擅长相面,书法很出众,一会儿也考一考你。”
张川柏:“……久仰,久仰。”
……我错了。
我不该给李九郎出那么多考题。
我不想再听到考一考。
下一个是十六岁的少年。
“我就是知名不具王老五,跟你写过信的。正式介绍一下,我名王方翼,种地为生,对农具很感兴趣,我一会儿跟你交流农具做法。”
张川柏:“……幸会,幸会。”
这是全方面考察吗?
真汗流浃背了。
他看向第四个人。
这位又要考什么?
这个少年也才十三四的样子,笑眯眯地说:“我是韦玄贞,这处别苑是我家的。我没什么特别擅长,就是长得好。今日来这里,跟你比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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