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宪和家人戴的都是虬须猛男面具,一排五六个猛男,非常醒目。
张川柏一眼就认出哪个是夫子,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夫子,我拉着你走,就不怕走丢啦!”小猴子张川柏大声说。
“你怕自己走丢,还是怕夫子走丢?”曹宪笑道,“你们小孩子要当心,元宵节人多,又都戴着面具,恐怕有拐子混迹其中。”
“我们知道!表兄们跟着呢!”
张川柏乖乖点头。
有个叫甄英莲的小女孩,就是元宵节看灯被偷走的!
阿耶、卢少府他们这几日防火防盗,忙得没空跟家人看灯。
阿娘和其他已婚的婶子嫂子们,相约着走桥、摸门钉,寓意“走百病”、“添丁”。
老的小的汇合在一起,拉着手去看最热闹的歌舞百戏。
“市”前面宽阔的大街上,搭着一排木台。
台上各种花灯闪耀,和天上的明月相辉映,照耀得天地如同白昼。
《酉阳杂俎》、《太平广记》都描述不尽的精彩幻术,一一呈现。
别人沉浸式欣赏表演,张川柏瞪大眼睛……
瓦片变乌龟?
不科学!
肯定是藏了只乌龟在怀里。
傀儡戏?
骨头架子肯定不会动,一定是牵了细丝。
空盆钓鱼?
这门幻术源远流长,东汉时左慈就给曹操表演过。
“我怀疑盆里有夹层。”张川柏凑在夫子身边说。
曹宪好笑:“别人吃饭的绝活,没人解密,你是看不透的。”
别人看热闹,你想看门道!
小三郎就是有研究精神。
张川柏看到一个喷火的,总算不用研究原理,鼓掌喝彩:“这个好!这个好!”
喷火吞剑,他都已经想明白了!
即便不是第一次看,他还是很受震撼。
“那个胸口碎大石的,肯定有真功夫!”
“身高八尺、相貌堂堂,竟然要去街头卖艺!”
讨一口饭吃真不容易啊!
精彩的表演结束,有人来收赏钱,叮叮当当的声音像下冰雹一样。
“再来一个!往肚皮上扎刀啊!”
有人高喊。
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有看热闹的市井小儿,也有人约黄昏后的年轻男女。
坐着碧油香车慢慢穿过大街的妙龄女子,轻挑碧帷,不知惹动多少少年郎的心。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大户人家,阵仗也大。
比如前面这一行人,由十几个男子将女眷团团护在中间,只能隐约看到女眷的首饰闪烁。
市井小顽童跟在这行人后面,运气好能捡到遗落的首饰呢!
还有男扮女装、女扮男装的,让人眼花缭乱。
分不清,真的分不清!
看了一会儿幻术,张川柏拉着曹夫子,和小伙伴们继续往前面走。
前面人声鼎沸,一些小小孩子,被人扛在肩头,地位最高,看得最远。
张川柏恍惚想起,自己奶娃娃时候,也被阿耶这样扛着。
灯火辉煌、繁华如梦。
这是大唐盛世、贞观之治。
路口处,是大都督府的灯树,挂满了栩栩如生的美人灯、鱼龙灯、荷花灯……
好多人围着灯树踏歌。
丰年人乐业,陇上踏歌行。
踏歌在唐代风靡一时,是群众歌舞形式。
戴着面具的人围成圆圈,或是拉手,或是搭肩,上半身动作不大,脚踏着整齐的节奏,边歌边舞。
最是春风吹舞衣,踏歌如梦飞。
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张川柏也被拉进踏歌的人群中。
曹夫子这回没参与。
他年轻的时候很喜欢,但如今跳不动了。
连袂蹋歌从此去,风吹香去逐人归。
踏歌活动到夜深,就该归去睡觉了。
张川柏尽兴而归,走到路口时,碰到走百病归来的阿娘。
“阿娘!我好喜欢过节!天天过节好不好?”张川柏拉着阿娘的衣袖。
吴秀说:“只要高兴,天天都是过节。”
这一夜,张川柏做了一晚上灯火辉煌的梦。
……
元宵节一过,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年节就过去了。
其实即便是新年期间,农人也会在田里劳作。
张家计划买几个奴仆随从,增添人手,干里里外外的活。
“买奴婢,得去贱口行挑人,然后由行老找五个保人,一起带到市丞那里,由官吏检查身契、验明正身,立了市券,再找买家交人。
三天之内,觉得奴婢不好,可以去退。
若是没有市券,人牙子笞三十。
发现有逼良为贱的,可告到官府,卖家和保人都要获罪。”
《唐律》其中有一条:把良人卖为奴婢的,处绞刑。
而《唐律》也规定:“奴婢贱人,律比畜产”;“奴婢既同资产,即合由主处分”。
奴婢不是民,等同财产牲畜。
“现在富裕人家,喜欢新罗婢、昆仑奴、菩萨蛮……
其中,菩萨蛮来自西域,肤白貌美能歌善舞。贵人宴席上,常让她们歌舞助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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