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除夕夜。
除夕夜的宫宴无甚稀奇的,大多数时间就是坐着欣赏歌舞,或是在陛下面前露露脸,再就是看着那个至高无上之人展现皇权,端起一盘盘已经半冷的菜品大手一挥,赐给某某某人或是赐给某某某府,得到赏赐的人便红了眼眶酸了鼻腔匍匐跪地感恩戴德。
不过今年的二皇子还额外多了一个小兴趣,那就是看着三皇子那黑如锅底一样的面色来当下酒菜,他乐得酒都多喝了两杯,回去的时候还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
这个年,不但宋卢两家过不好,就连三皇子都烦躁得很,宋伏涛已经死了,可他年前拦截下来的那批蜀锦还放在荆州,原本打算翻过年就要通过泉州的市舶司运出去的,现在估计都得打水漂了,搞不好还会牵连到自己身上。
三皇子的视线若有若无的落在了二皇子身上,心里头思量着,现在荆州知府之位空缺,老二那家伙必定不会轻易放过,但不管如何,也绝对不能让他的人上位。
思及此,三皇子一杯烈酒猛然灌下肚,烧得他胃难受,他踉跄站起身来,打算出去外头吹吹风,醒醒酒。
二皇子看着醉酒离席的三皇子,冷笑一声,端起酒杯慢慢悠悠的喝着。
谢府。
除夕夜家宴,是谢府全年唯一一次连后院里的姨娘也可以出席的家宴,大小主子外加伺候的人,熙熙攘攘站了满厅堂。
阖家团圆的日子,除了在外的谢绍骞以及在庄子上的孔氏跟谢碧蓉,基本都到齐了。
当然,大家也很有默契的不会提起后面那两个人,甚至在孔氏不在的这段时间,谢绍纹还将三房的主事权移交给了生养了庶子谢允洲的柳氏。
不过这个柳氏还算聪明,低调不打眼,也不招摇,更不会特意凑到谢老夫人面前去,平日里对谢绍纹很是温柔体贴,就跟朵解语花似得,难怪谢绍纹格外宠爱她。
主桌上,只有谢绍鸿、于氏以及谢绍纹陪谢老夫人坐在一起,谢绍鸿坐在谢老夫人右手边,于氏坐在谢绍鸿下首位,谢老夫人左手边空出来一个位置,那是谢绍骞的,谢绍纹则坐在那个空位的下首位。
剩下的少爷们分坐一桌,小姐们分坐一桌,姨娘们又分坐一桌。
少爷那头以谢允初为首,陆引鹤紧挨着他坐,小姐这桌以谢晚棠为首,姨娘那桌首位则空了出来。
谢允安几人等着谢允初先动筷子,他们才开始动筷,谢允修先下手夹了一块鸡腿塞进嘴里,发出了一声赞叹:“这鸡的味道不错,厨房那头的手艺看来又精进了不少。”
谢允安笑着夹了一块鱼腹到他的碗中,说道:“我看倒不是因为厨房那头手艺精进了,而是你心里的石头放下了,所以吃起东西来也觉得味道香了。”
谢允初也夹起一块东坡肉伸长了手放进他的碗中,说道:“确实是辛苦了,不过想来更辛苦的应该是引鹤吧,能帮你考上国子监也属实是不容易啊。”
陆引鹤隔得太远没法夹菜,只是举起酒杯朝谢允修示意了一下:“我帮得倒也不多,全凭他自个努力。”
谢允修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乐呵呵的收下了来自哥哥们的关爱。
是的,岁末大考的成绩出来了,他也算不负众望,成功考上了国子监,逃掉了亲爹的那一顿责罚。
不过谢允泽也一如既往的垫底了,两人年岁就差了小半岁,一直在同一个书院里头念书。
一个一天到晚招猫逗狗想着玩却总是在大考之时名列前茅,稳坐甲班,一个无心听讲无意上进无人关注,成绩倒数只在丁班,因为年纪相近,又同出一门,便时常被人拿来做比较。
而谢允泽最烦的也是这一点,因为谢允修考中了国子监,今天早上他还被谢绍纹单拎出来说教了一番,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夸赞了才五岁刚启蒙没两年的庶弟谢允洲。
是以,谢允泽听着周围人对谢允修的恭维,却没有说话,暗暗的发出了一声嗤笑,没有动一口菜,拿起酒壶一杯接着一杯的喝,气氛还未曾热闹起来,他倒先喝下大半壶酒去了。
坐在谢允泽身边的谢允洲夹了一块鹿肉放进他的碗中说道:“三哥,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姨娘就常跟父亲说空腹喝酒伤身。”
“你以为你是谁?少管我的事!”谢允泽冷冷的瞥了一眼谢允洲,也不知是不是酒劲上头了,话便说得难听了:“哼,一个庶子,也配在我面前指手画脚!”
谢允泽说着,直接将谢允洲给他夹的那块鹿肉扔到桌子上。
谢允洲委屈得低下头,瘪着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他年纪虽然小,但也被柳姨娘教导了很多遍,今天这样的日子他不能哭闹,否则会惹恼祖母二叔父父亲他们的,就只是红着眼眶憋着泪。
谢允泽的声音不算小,同桌的几乎都听见了,一旁的谢允修看不过眼,直接将另一边的酒壶也重重的放到了谢允泽的面前。
“谢允泽,你发什么酒疯,今天大年三十嘴里也没句好话!你要是这么喜欢喝就让你一次喝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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