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垕犹豫要不要查赵达,任峻却道:“仲谋,此事我知你不好去查,毕竟这赵达,乃主公亲自任命,你若去查,查出问题,那时主公面子上可不好过。”
王垕知道,任峻也是替自己考虑。
能站在自己角度,帮自己考虑问题的,那是真朋友。
“好!鲁髦,你且回去,暗中搜集证据,万不可暴露。”
“喏!”
就在这极短时间内,王垕已经想好了对策。
既然赵达贪,那就让他贪,不贪自己也创造机会让他贪。
要让其灭亡,首先要让其疯狂。
反正自己的根基已经开始转移,许都的种子也已经撒下。
这不,每年的考取,虽然仅仅只是工坊用人,但却已经几乎被默认。
只要自己,或者曹操在,这个项目就不会被推翻。
想好之后,他便与任峻同乘一辆车,往荀彧府邸而去。
任峻为九卿之一,王垕乃位同三公,荀彧守尚书令掌朝政实权,三位现在明面上地位也差不多,只是作为后辈,王垕故意礼让谦虚。
都是政治家,脸上、嘴里跟抹了蜜似的,但谁都知道,各自都站着立场。
寒暄之后,荀彧立刻命人安排酒菜。
首先各自要问的自然是近况,王垕把青州之事又说了一遍。
荀彧也说了朝中难处,然后才说到建城,但却并未谈及兴建太学之事。
说起建城,荀彧也征求王垕意见。
让荀彧意外的是,王垕竟反对建城,于是立刻问其缘由。
王垕道:
“荀公考虑建城,其目的乃防一旦发生战事,一切皆毁于一旦。在下认为无需建城,却有三大理由。
其一,工坊区所有工坊,皆依赖原材料与民间民夫,若要其运转,便不可能将其限于城池。
其二,在下不认为,当今天下,还有何人能够攻至许都。
其三,城池为堡垒,围墙,其形看似是为保护城内之人,实则隔绝内外,在百姓心中,是为心墙,让城外百姓与大汉之心隔绝内外。”
见王垕给出三条理由,荀彧也并不说什么。
而是正式开始提及兴建太学之事。
“建城之事,需主公定夺,不过眼下却有一事,那便是太学。自董卓以来,太学荒废,遥想顺帝年间,太学生达三万余人,那时为何等盛况。如今天下分崩,太学荒废,若战事稍缓,当兴建学府,仲谋以为如何?”
王垕早知道荀彧的目的,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士族集团针对自己工坊崛起,考取制度新出的一项策略。
按照王垕的了解,应该是明年,也就是建安七年,曹操才设置学师去教导阵亡将士的后代。至于恢复太学,则是要二十二年之后的黄初五年,曹丕在洛阳设立太学,还设置了五经博士。
荀彧这时提出兴建太学,是想要培养儒家人才。
因为自前汉武帝开始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太学便是只教儒家经学,可以说天下学子,皆为儒生。
王垕不想掺和此事,于是道:“荀公早知,我自己尚且不习经史,重建太学之事,却不知从何说起。”
然而荀彧却道:“重建太学,当从头开始,倒也不能操之过急。我上次无意间去往工坊区办公楼,见仲谋将其中一楼用于教授工人断文识字,此举甚妙。不过那里只教授《工坊规》之内容,人虽掌握文字,却亦不知人伦礼仪等先贤之道,有些许不美。”
见荀彧把话题扯到这里,王垕立刻产生警觉,启动洞察人心。
原来是想渗透收编!
门都没有!
但却不能拒绝过于激烈,否则就是翻脸了。
“此事我也有所考虑,不过要学先贤礼仪,却也并非要全学,在下便不曾学过,只略懂些待人接物,不也为义父排忧解难不少?关于基本待人接物,以后自也会有所教授,人才之道,需先能实用,再言其他。荀公以为如何?”
王垕都把自己拿出来现身说法,荀彧便知道王垕意思。
“仲谋既早有计议,那自是最好。不过据我了解,教训楼如今有一千余人学习,且因无需缴纳任何学费缘故,还有许多工坊中人难以安排,仅靠蔡琰与几位厂长,恐有些不够。若有需要,我倒是可推荐几位经学博士。”
王垕:还不死心,曲线救国?
“哈哈哈哈!荀公莫非以为,我这教训楼,是为我大汉培养官员不成?非也非也!教训楼不过为让工坊学徒工能识文断字,以便于日常工作而已。荀公若以经学博士去教授,岂非大材小用?再者言之,那些学徒工每日都需完成本职职司,哪有太多时间学习晦涩难懂之先贤经典?”
王垕找的借口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荀彧也不好再勉强。
一场三人小晏,看似随意喝着酒,内里却暗藏玄机。
不过好在明面上没有任何问题,试探来试探去,王垕并没露出破绽。
出了荀彧府邸,任峻却并未离开,而是上了王垕的马车。
直到此时,他才问出心中疑惑。
“仲谋!荀公愿荐经学博士为你分忧,此乃大好之事,你为何却拒绝?莫非你果真如传言所说,并不认可儒家先贤之道?”
任峻本为王垕上司,如今身份转换,王垕反而拥有爵位,更是位比三公,不知不觉间,两人竟以平辈论交。
“伯达!你虽未出自名门望族,却也自小学习儒家经典,依你之见,儒家经典如今可否救天下百姓于水火?”
任峻已经得到答案,但这个问题却并不重要了,而是王垕直击灵魂的问题。
“似,似乎有些难度。”
“非是有些难度,而是根本不可能。若儒家能救这天下,我大汉便不会天下崩乱,天下百姓就该安居乐业。在下以为,做学问者,定要持怀疑态度,先贤圣人,必不可能所言皆对,便是圣人自己,也不敢如此说。为何我等后人,便不可置疑?况且,天下大势如长江大河滚滚向前,我等后学,亦需适时而进,于继承中求改进,于置疑中求真理。”
听懂王垕如此直言,任峻大惊道:“仲谋!心中如是想,但却不可说。”
“哈哈!伯达!你我本为同乡,当初若无伯达提拔我为管粮官,我亦怎能有今日?此言我从未与人言,唯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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