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最后之战即将开始。
赵云,孙程二将入王垕大帐,直至此时,他们才知王垕已然进骠骑大将军。
拜见之后,王垕看着手下十余名大小将领谋士,心中豪情顿生。
这一战,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多打少。
他自己这边,收了一万辽东新募兵马,赵云,孙程那边,也带了五千扶余精壮奴隶,作为攻城之用。
加上赵云辽东步卒一万五,孙程辽东骑一万,陷阵营与玄甲铁骑一万二,后勤不包含在内,能战之兵,便有足五万二。
这可没有一丝虚报。
若换成曹操、袁绍,最少号称十五万甚至二十万。
反观辽东,兵马有两部分,一部分为乌桓王蹋顿所领骑兵两万。
辽东也有三四万乌桓人居住,原来乌桓逐渐强大起来,从北方南迁,入居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内,公孙度并未阻止乌桓人于境内发展,而是采取怀柔之策。
蹋顿支援王烈,这在情理之中。
另一部分则是襄平城内守军。
据史阿从城内传出消息,整个襄平城内,不过一万五千兵马,其中公孙度所留精锐五千,其余一万,皆为新募之兵,足二月训练者不过半,大部分入军一个月都不到。
“若张辽在,此战便堪称完美!”
众人被聚于沙盘,王垕手拿指挥棒,就差一双白色手套。
“诸位!此处为为我中军大营位置,此处为蹋顿大营。襄平城内守军一万五,非特殊情况,不会出城。是以此战,实际为我与蹋顿之战。蹋顿有骑兵两万,我欲以五万大军先围襄平城,封锁襄平内外沟通,假意打造攻城器械,引蹋顿来救,再一举而灭之。”
孟建道:“蹋顿以雄百蛮,虽应邀来援,却并不一定会来救城池。”
“无妨!他不来,我便真攻襄平,看他能守住几时。倘若我攻城时,蹋顿引骑兵来,正好让其见识见识玄甲铁骑与辽东铁骑之能。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谋划都将被击破!”
襄平城。
王烈看着城下王垕大军,知大限将至。
他本想一走了之,但身负重托,又有城内二百余家给钱给粮给人,这才花大代价请来援军,死守城池。
城内各家族也是皆听闻王垕为杀神,所过之处,宗族夷灭,鸡犬不留,但又不舍产业,遂决定支持王烈。
如今看来,草率了!
“报!邴原先生求见!”
“快!快传!不,我亲自去见,根矩必有良方解此局!”
邴原,字根矩,北海朱虚人,名士。
此人与管宁齐名,二人都以节操高尚着称于世,州府下令征召他们出任官职,两人都一样不愿为贪图荣华富贵去做官。黄巾起义爆发后,邴原将家属安置在北海城内,自己避进郁洲山中。
后邴原逃亡辽东郡,一年内前往归附之人有几百家,游学士人,教授学问之声络绎不绝。
邴原最大的名声,在于此人品行好,就连许都亦知其名,曹操对此人也尊敬有加,后来还征辟为司空掾。
就连曹操出征时,也常留下邴原与曹丕一同居守,于是曹丕亦对邴原执子孙礼。
尽管邴原比王烈年轻十多岁,但此时邴原来访,王烈也不敢托大。
二人见面,寒暄之后落座,邴原自看出王烈窘迫。
“根矩!此番前来,莫非有救此城百姓之法教我?”
邴原道:“自是如此,否则在下亦不敢来。”
听到邴原回答,王烈心下大喜:“根矩快快道来,这几日我寝食难安,唯恐百姓惨遭屠戮。今根矩既然可救襄平百姓,在下洗耳恭听。”
邴原却缓缓摇头道:“欲救襄平百姓,公只需做一事便可。”
“何事?”
“打开城门,迎骠骑大将军入城!”
“啊???”
王烈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根矩!莫非乃王垕所遣说客?”
“呵呵!在下与其素不相识,并无任何交往。在下只问一句,公心中之百姓为谁?”
王烈道:“城内数百家族,人心惶惶,皆言王垕为杀神,所过之处,士族夷灭,鸡犬不留,这些皆为大汉百姓。”
邴原却继续摇头道:
“为何在下却听闻,骠骑大将军所过之处,从未杀任何平民,只世家大族?
其至徐州,建议朝廷约法三章,免徐州百姓涂炭。
至东海郡,虽杀糜氏等百余家,却将百余家良田分于百姓,百姓深感其恩。
至淮南时,免百姓三年徭役赋税,百姓得以自袁术盘剥之中恢复。
至青州时,平原、乐安二郡,数万河岸百姓受其恩,甚至有百姓为其建生祠。
如今其受封于东牟,青州、辽东、冀州百姓争相归附,他亦未枉杀一人,所有百姓皆于东牟安居乐业。”
不得不说,邴原细细说来,讲事实,摆证据,条理清楚,说得王烈哑口无言。
原来邴原自幼家贫,十一岁丧父,早成孤儿。他家隔壁有学堂,邴原经过学堂旁就哭泣。先生问曰:“小子为何悲伤?”邴原曰:“孤儿易伤心,穷人易感怀,因此流泪。”
先生哀伤,曰:“想读书,可也!”邴原答曰:“并无束修(学费)。”先生曰:“你若有读书志向,我白教你,无需束修。”于是邴原入学。
一个冬天,邴原便将《孝经》与《论语》通读背诵。
之所以邴原对人真诚,品德高尚,当与少时遇高尚之人扶持有关。
只听邴原继续道:“公眼中百姓,莫非只有名门望族,豪强世家?公之所以惧怕东牟侯,恐因自家亦受其影响吧?”
这两句说出,王烈气得呼吸急促,但身在局中,没人提醒,眼中只盯着自家得失,直至今日,也是事实。
见王烈冷静下来,邴原再道:
“公若信在下,在下愿为使,往东牟侯军中一行。在下虽未曾见过东牟侯,却亦听闻其言,观其所行,此战当不会至于生灵涂炭,百姓受苦。公若一意孤行,那时才会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王烈闭眼沉思,良久才道:“那便劳烦根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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